序章（2 / 2）

库岐和库钧北一起从车上下来。

“你行李箱呢？”库钧北还是尝不出咸淡的语气。

库岐侧过脸看了男人一眼，忍住了笑意，又看回前方的石子路面。白色板鞋踩在小石头上，脚底心儿被硌得很舒服。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林格家里人来接，就帮我把行李先带回他家了。”库岐看着库钧北按下32层的电梯，回答道，“杨总监跟我约好了时间，爸爸你又不在家。”

听见男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微冷嗤，库岐无声笑了起来。

“爸爸，林格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库钧北开了门，库岐随后进去站在左侧。

灯没有开，两人在玄关换鞋。

其实开关就在左手墙边，库钧北没有打开的意思，库岐也并不出声提醒。

月光照进了落地窗，客厅的木地板上浮着一层幽幽银霜。

男人抬脚往左挪了半步，低头对上库岐的漆黑双眸，空气变得有些逼仄压迫。

他的视线冷得有些灼人。

跟四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

“明天带你去拿行李。”

库岐听到耳边轻轻的“啪”的一声，客厅亮起了白色灯光。

混杂在这烟草味道和低沉嗓音里的，是库岐已经习以为常了的错乱心跳。

库钧北脱下西装外套，扯了领带，“你先去洗澡吧，衣服一会儿我给你找。”

库钧北走进库岐的卧室，手放在衣柜的门上，向右推开。

里面是上个星期他和老太太一起去给库岐买的衣服，从大衣外套到睡衣内裤，都已经干洗或者打理过了。

库岐快洗完的时候听到浴室的门轻轻开了又关上，他擦干身上的水，在扣板吊顶的暖风下吹了几秒，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

浴室柜上放着叠好的衣物，库岐换上深蓝色睡衣，脱下凉拖，在法兰绒地毯上踩干了脚，然后换上棉拖，伸手拧开了洗手间的门。

32层的寒意让他头脑瞬间清醒。

不是库钧北忘了开空调，而是他记得库岐讨厌空调干燥的触感，连呼吸都会变得困难，如果打开加湿器，那种湿湿的燥郁会让向来乖巧的小库岐更加烦闷。

库岐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像是押下一生赌注般，摁下了门把手却迟迟不敢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或许是被冻得有些麻木了，他平静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床尾放着还未铺开的单子被罩，库岐走到床边，摸了摸实木做的床板，很硬，睡上一定不会舒服，床上没有被子，也没有可以垫在身下的褥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库岐抖了一下。

“被褥还没拿出来，今晚你先睡我房间。”冷漠的声音没有给库岐拒绝的余地。

库钧北去洗澡前，又回头说了句，“把头发擦干再上床。”

一张大床，一床被子。

库岐丢开毛巾钻进了被窝，皮肤触到微凉的棉柔，他把头也埋进了棉被。

蜷成一团的库岐迷迷糊糊地觉得床垫往下陷了一下，然后有人从身后搂住了他。

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跟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又有灼热温度覆上他的大腿和冰凉脚趾，库岐在梦里勾起了嘴角。

库岐从小就不耐寒，所以他不是很喜欢冬天。

可他偏偏喜欢冬天的雪。

还有两个人挤在一起的被窝。

“爸爸，”库岐睁开眼睛，缓缓眨了几下，声音有些干涩，“你还恨我吗？”

身后的男人没有答话，只是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房间里听到一声叹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