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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人渺随梦境失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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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把她拽了下来啐道:“什么叫又胡扯?老子我啥时候胡扯过了?”

两人幼稚地斗嘴了一会儿,高健便来了。当年的高健剪着平头,一脸刚毕业在找工作的老实青年模样,现在倒是他最像老艺术家:一头蓬松的及肩卷发,些许唏嘘的须根,再配上光亮的英式皮鞋及复古花领衬衫……

“哎呀!真是你这小子!”高健笑着用力地拍了莫然几下,差点把他今天的晚饭也拍出来,“你说你怎么能那么硬核呢!直接跑去叶先生那吵,不被解雇才怪,老石气得都快吐血了。”

“……”莫然笑了笑,没多作解释。

其他人只知道莫然为了陆永泰退队的事跟大老板大闹了一场,其他细节——特别是鬼仙的关系都不清楚,只认为陆永泰是“畏罪潜逃”,而莫然是“年少气盛”罢了。

顾梦瞳看了看手机,“哎呀”一声道:“Moon的助理说他有事,不能来了。”

今晚还能有什么事,是不想来罢了。

莫然其实也早就预料到了。莫然曾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坚持带着Loreley向前,行至最艰难的中途,他却离开了。身为队长的乔以哲,大概不会原谅一切背叛过Loreley的人。

此时,酒吧的音响荡起一阵激烈的吉他声,是今晚的乐队准备演出了。

几人禁不住从二楼包厢上往楼下舞台区望去,只见几个年轻人像是已习惯了掌声的稀疏,自顾自地演绎起来。他们的技术不算很好,却有股属于年轻人的,敢于区别于流行音乐的张扬傲气。

莫然忽而就想起Loreley还没出道时的那些日子,他跟着他们到酒吧里演出。那时没车,也舍不得打车,表演结束后,五个人就从演出的小酒吧一路走回去,一边跑一边笑,走得累了,就在路边随便选了一档大排档坐下,喝啤酒吃田螺,一晚的演出费又没了大半。

快乐,总是过去的才特别珍贵。

那时他们一无所有,但他们还有梦想。

半夜,河上的小船已熄灯靠岸,石板路上游人散尽,店铺锁上了大门,只剩下几间酒吧依旧灯火通明。带着醉意的莫然有些摇晃地踱步回去,宿舍隔壁的老茶铺居然还没收铺。开铺的老爷子打着瞌睡,身旁的老式收音机放着怀旧粤语金曲:

【旧梦不须记

逝去种种昨日经已死

从前人渺随梦境失掉

莫忆风里泪流怨别离

旧事也不须记

事过境迁以后不再提起

从前情爱何用多等待

万千恩怨让我尽还你】

歌声中,莫然在自己宿舍门前站直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太多了。他看见自己所住的那间小平房,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我出门时忘记关灯了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莫然忽而腿有些发软,他压抑着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缓缓推开了自己屋子的门。

屋内弥漫着一股独特的烟草香,是SE**ENTH HE**EN的味道——听说,如果要遗忘一个人,那么最难忘记的,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回来了?”略带沉稳的嗓音,像是从梦中传来般一样。

叶思危坐在他的书桌前,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只穿着一件熨烫得没有一丝皱褶的白衬衫。他嘴角含着温柔的笑,语气就像那三年的膈膜不过是发生在梦中一样。

莫然这才醒悟自己实在太傻了,怎会差点以为追出来的是叶思危呢?在会场上看不看到自己根本不是问题,作为辛夷最大的投资者,对方要守株待兔实在太轻易了。

其实莫然曾经在心里幻想过很多次跟叶思危的重逢,每次看文看到破镜重圆的章节,他都会情不自禁地代入一下,然后又因OOC而雷得自己不敢再想。大概由于在心里预演过太多遍,实际发生的时候反而没什么实感,以至于那些幻想中的激动愤慨都不存在。

“先生,你进错门了吧?”

“……”打好一堆腹稿的叶思危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这种情况他好像三年前就已经习惯了。

“我养的猫跑了,我来接他回家。”叶思危说着便站起来想上前拉他的手。

他喵的,你丫才是难伺候的猫好吗!

莫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的样子:“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莫然……”叶思危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句,眼里竟还似有点委屈。

莫然脑海里飘过一串问号:三年没见,你人设怎么又变了呀。

莫然烦躁地揉了揉自己因酒意上头而有点发疼的脑袋:“不是叶先生,请容我提醒你一下,我们没关系了,而且是你提出的。”

“我没有。”叶思危眼中的委屈此刻还添了些许气恼,“我当时只是想你冷静一下,是你招呼都没打就失踪了。”自己都还没决心彻底断掉,这人居然就胆敢先跑了。虽说当初选上他时,也有考虑到分手后对方无能力纠缠自己这点,但怎知这人根本就完全没想过要“缠”自己!

“……”你连分手费都准备好了,这还不算提出吗?

莫然没好气地道:“好,行。那由我现在提出,老子现在不卖了!”

“不准。”

哈?!

这种事情可以有什么准不准的吗?小学生啊你!

第一回合,谈判:莫然完败。

这时,莫然忽地一股热气上涌。他冲进厕所时,还特意瞄了叶思危两眼,如愿地看到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第二回合,恶心死你这个洁癖。

莫然得意地想着,抱着马桶狂吐起来。

吐着吐着,忽地感到有一手掌在自己的背脊轻拍起来:“不能喝就别喝。”

莫然吓得差点把酸水咽回去,抬起头,只见叶思危白着一张脸,却还是举着一杯水递给自己:“漱口。”

莫然默默地接过,默默地漱口吐水。

第二回合:莫然再次完败。

啧,赢不了我还避不了吗。

莫然出了洗手间,趁叶思危冲厕所洗手的空档,一下子扑在自己床铺上,把脸埋在枕头上。

叶思危出来时,只见对方已躺成一条咸鱼的样子,阻绝一切沟通。他叹了口气,上前替他盖好被子。莫然睡相难看,从前住在叶荫山房时,叶思危就少不了帮他掖被子,就如现在这样——叶思危下意识地想像以前那样,亲亲他的头发。

头已低了一半,终是顿住了。

“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聊聊。”说完,他关上灯,离开了。

小平房一下子安静了起来。隔壁老茶铺里的收音机已换了一首歌,歌声随风从木窗飘了进来:

【如让你吻下去 吻下去 吻下去

人生可否变做漫长浪漫程序

或情是一曲短得太短插曲

明天会更空虚

其实盼醉下去 醉下去

人生清醒眼泪令人倦令人累

但如若真的交出整个心

会否只换到唏嘘

……】

听着听着,枕套便湿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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