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从记事起，顾椹一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外表看着是个清秀的男孩，可是每次洗澡的时候，顾椹一都在想：自己到底算什么？

福利院阿姨第一次给他洗澡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从那以后他便不可以和福利院的其他小男孩儿一起洗澡了。福利院的小孩儿都说顾椹一身上生了病，会传染，不管做什么，他都一直是一个人。

那时候他还不叫顾椹一，顾椹一是顾元给他取的名字。顾元来到福利院，说要接他回去。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妈妈快要死了。

莫菲得了严重的病，临死之前还想见他，托了顾元来找他。

顾椹一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莫菲。在顾椹一的记忆里，母亲就意味着医院，意味着告别，意味着抛弃。医院独有的味道让人害怕，一切都是白色的。

莫菲形容枯槁，看上去只剩下一具骨架子，她无力地靠在病床上，眼睛凹陷下去，定定地看着他。

顾椹一只是有些害怕地躲在顾元身后，不敢看莫菲，尽管他知道那是他生母。

“去，”顾元拎着他的脖子往前走，“和妈妈告别。”

“我不！”顾椹一尖叫起来，他不敢靠近。

莫菲已经说不出话了，偏着头看着他，静静地流泪，顾椹一看到她这幅样子，挣开顾元的手，拼命往病房外跑。

顾元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拦住他，在他耳边对他说：“去和妈妈好好告别，不然我就把你送回福利院了，要乖一点。”

福利院的孩子最想要的就是离开福利院，顾椹一更是如此。

顾椹一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擦干眼泪，走到病床边，笑着问莫菲：“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啊？”

莫菲说不出话，只能从喉间发出野兽般的悲鸣，目光却仍是看着顾椹一，像是要把他的模样记住一般。

……

蒋拓开着车，夏双宜和顾椹一坐在后座。夏双宜一路都在偷偷地看顾椹一。顾椹一没怎么和小孩儿相处过，每次想和她打招呼，夏双宜就已经转过身去了。

顾椹一从背包里拿出一小袋坚果，放到夏双宜面前：“吃吗？”

夏双宜眼睛盯着坚果，手将它轻轻推开，低声说：“妈妈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顾椹一觉得有点尴尬，也不知道回什么话。

“双宜，这是爸爸的朋友，可以吃。”蒋拓耳朵听着后面的对话，出来插了一句。

“谢谢叔叔。”夏双宜是个讲礼貌的小姑娘，说谢谢的时候还会半鞠躬，羊角辫跟着头一点一点的。

顾椹一喜欢小孩子，看着夏双宜眼底都是笑。

蒋拓见气氛正好，说：“我们以后也可以整一个小孩儿来玩儿。”

顾椹一也不接话，一颗一颗喂夏双宜吃坚果。

“顾椹一，椹一，一一，我说我们以后也可以整个小孩儿，小孩儿多可爱，对吧？”蒋拓盯着后视镜，还是不死心。

“你就是个小孩儿，还要什么小孩儿。”顾椹一心里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想要和蒋拓找个时间说清楚，“蒋拓，你待会儿送双宜回家后，还有时间吗？”

“有，那必须得有。”蒋拓答道。

“待会儿我们谈谈吧，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嘿，怎么都行，依你。”顾椹一说要谈谈，脸上却没有笑，蒋拓心里有点怵，就怕谈着谈着顾椹一就走了。

夏双宜回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夏时秋抱过夏双宜，顾椹一没下车，她一直往车窗里看：“谢谢啦。”

蒋拓嫌弃道：“行啦，行啦，别看啦，快回去吧。”

夏时秋装作要揍他的样子，蒋拓扭身躲过，喊道：“我们走了。”

上了车，蒋拓问他：“我们去哪儿谈？去你家还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