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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歆君背一句，她便跟念一句：
“桂树丛生兮山之幽，偃蹇连蜷兮枝相缭……”
“桂树丛生兮山之幽，偃蹇连蜷兮枝相缭……”
“山气巄嵷兮石嵯峨，溪谷崭岩兮水曾波……”
“山气巄嵷兮石嵯峨，溪谷崭岩兮水曾波……”
……
次日，柳洇提早到了器库特意等阿椿。阿椿今日也是同阿婉和楚儿一同来的。
“阿椿，我有话对你说。”
阿椿面对柳洇显得十分不知所措，她求救似的看向阿婉。
阿婉便挺身出来：“你要做甚？”
“我不做什么，就想同她讲几句话。”柳洇转向阿椿：“阿椿，你可否跟我过来一下？”
“讲话为何不在大家面前？偏要拉她去一边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讲也无事。阿椿我问你，为什么这两日不理我？”
阿婉和楚儿相视，挤眉弄眼地偷乐，阿椿不敢看柳洇，退到了她们身后。
柳洇却固执地看着阿椿非要等到她的回话。
楚儿在一边出声：“柳洇洇你当真不清楚？”
柳洇摇头：“我真的不知。”
楚儿坏笑着说：“这事我们都不能说，说了要挨打的。”
柳洇不解，打从两年前进来她遭到不明缘由的排挤，这会儿连唯一能说说话的阿椿都不站在她一边了。积压的委屈突然排山倒海一般涌上来，她说不出话，怕一出口会带上哭腔落了下风。
“你回去问你娘吧。”说着楚儿和阿婉拉着阿椿边走了。
柳洇不死心，她抱着琵琶又折回器库，对上阿椿：“我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阿椿低头不响。
阿婉哼了一声：“柳洇洇，要怪就怪你的家世……”
楚儿出声打断：“阿婉！”
阿婉朝她挤挤眉，学着大人模样往地上淬了一口便抱了琵琶走了。
柳洇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独自一人落在后面进了曲房。
张嬷嬷一进门就让大家合了一曲，挑出最为出彩的十二人领去大厅，夷光就在其列。
众人此前没见过歌舞司的院女，剩下来的二十几人这下一个个都抻着脖子张望，恨不得跟着那十二人一块去前厅。
柳洇旁边的姜姜就坐不住了，她扭着屁股好像凳上有针一般，她推搡了一下坐前排的小玉儿，凑在人耳边，以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起了悄悄话：“你说舞女长什么样？”
前面的小玉儿白了她一眼：“肯定比你好！”
姜姜嘿嘿笑起来：“以前我阿娘还在的时候说过我是全村长得最好的呢！”
小玉儿这回转过头来，嗤笑一声：“你？”
“我！怎么啦？”
“你娘哄你的吧？”
“我当时在村里真算得上好了，不然我爹怎么会卖我进来。哪里知道在这里我就跟豆芽似的。”
小玉儿不理。
姜姜又凑上去：“我们去前厅看看吧！”
小玉儿回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姜姜的脑袋：“你是不想活命了？被嬷嬷发现可就完了！”
姜姜捂着头，撇嘴：“你不去算了！”
说完放下琵琶，猫着腰出了曲房。
一炷香后她回来，对着小玉儿大叫：“小玉儿我和你说，你不去真是可惜！那一群舞女比天上的仙子都好看呢！”
小玉儿不屑，继续弹她的琵琶。落选的院女都心有不甘，她揣着怨气，哪有心情和姜姜一同疯耍。
姜姜觉得无趣，转头同坐在左边的兰熏说话。兰薰向来看不上乡下来的姜姜，此时对方缠着她要说话，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拿背对着姜姜。
姜姜挠挠头，有些尴尬，怎么就没人愿意听这些消息呢？她掉头瞥了眼右侧的柳洇洇，对方正练着曲儿，她翻了个白眼，像是看到脏东西了似的朝地上淬了一口。
院女里面也是有等级的，泾渭分明，隔壁的柳洇洇就处在最底层。
姜姜捡起琵琶，拨了几下弦，终是忍不住：“柳洇洇？！”
柳洇看向她，一脸茫然。她一直被排挤在院女们的人际纷争之外，因而这时姜姜突然叫她，让她有了受宠若惊之感。
对面姜姜也懵了，以前没仔细打量过柳洇洇，这会儿冷不丁地这么近距离一看，发现柳洇洇居然长得还挺出乎她的意料。但她马上调整过来，鼻孔朝天高傲地看她：“你见过舞女吗？”
“我娘以前就在歌舞司。”
姜姜的那张脸在柳洇面前陡然放大：“咦？”
柳洇吓得往后缩了缩。
“听说你娘得了花柳病，满身生疮已经不好看了！”
柳洇被戳中伤处，闭上嘴不吭声了。
“我和你说，刚刚我在前厅看到的那几个舞女，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柳洇抱着琵琶不回应。
“我还听到嬷嬷们谈到燕笙了。你知道燕笙吗？”
柳洇点点头。
姜姜贱兮兮地笑起来，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凑过去：“你想知道她最近咋样了吗？”
“不想。”
“哼，怪人！”
燕笙原先是另一个班上的，年约十八，是整个唱弹司都有名的人。她生得色艳而惠辩，擅长描眉画眼、敷粉施朱，拨起琵琶来风头更甚。
几个月前借一曲《小庭花》出戏，艳冠群芳，受到一众衣冠子弟追捧，后被一位“大人物”出重金所纳。
柳洇只知道燕笙姐姐出了一次戏便不见了。王歆君告诉她燕笙并未出事，只是被接到人家家里专门弹琵琶去了。
后来王歆君又时常告诫她平日教习时要藏拙，出了戏便会母女分离，柳洇郑重记下。
这次听闻有燕笙姐姐的消息，柳洇说不想听是假的。方才姜姜那样诋毁阿娘，却让她实在窝火。
姜姜自然不会明白柳洇的想法，她原想吊着这个小不点儿，没想到反而坑害了自己，憋得她有苦说不出。最后还是腆着脸接下去说：
“听说燕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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