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心里又在隐隐地绞痛：不能再想了，再想，他都要喘不上来气。

他在一旁看小兴打完整套拳，思绪飞到了不知哪里，只觉得空茫。

小兴气喘吁吁的，他说：“你还得练，等到打完了不喘了才算学会。”

“嗯！”

“我们去看你爹吧？”

小兴愣了一下，有些黯然地点了下头：“那我去准备东西。”

沈承载回到房里，给门派写了一封信，托那里的人找一找与离恨蛊有关的讯息。总得把小兴安排好了，他才能离开。

虞安的衣冠冢葬在京郊的贵族墓区内。为什么是衣冠冢？因为他的师兄死后，连尸骸也没有留下呀。

他的师兄，全世界对他最好的师兄，为了他，死时连尸骸也留不下呢！真是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呀？

小兴把糕点、香烛摆上，上一次放的糕点因为隔的时间比往常的久，已经长满了霉斑。他看着小兴将它们收起来准备下山时扔掉，心里再一次不可制止地疼起来：“你爹最喜欢吃桂花糕了。可惜我没有学会，一直骗他说要亲手做，结果一不小心骗了一辈子。”他吸了吸鼻子，听见小兴叫了声“沈叔”。

他跪在墓前：“不知道你爹会不会来这儿。尸骸都没有了，鬼魂还在吗？”

小兴已经哭了：“沈叔你别说了。每次听你说话，都好伤心的。”

他磕了三个头，靠坐在墓碑上：“时间过得真快，竟然已经一年了。”

小兴靠着他坐下。

这里，就是全世界他能离师兄最近的地方，虽然心里还是空，但总是知道离对方最近，也似乎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你爹他老劝我回去，别掺和夺嫡的事，可我不听，我觉得丁飞翰是个好皇帝，天下需要一个好皇帝。我没有想到，为了这件事，居然要让他偿命。小兴啊，我要是早知道，我才不管谁当皇帝呢，都跟我没关系。”

小兴还是小孩子，十三岁，懂了一些事又有很多事不懂的年纪，其实不想说这些，但实在没有人可以说，也只有在这里、这个时候，他才可以随意地说一些：“小兴，你恨我吗？”

小兴摇了摇头。

“为什么？是我害死你爹的，为什么不恨我？”

“不知道。”小兴站了起来，“你能不能别说了？”

他看着小兴生气的样子：“你讨厌啊？对，这就好，我实在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低下头，“都讨厌我最好。”

小兴气呼呼地走到墓包那一边去了。

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带着墓地森森的凉意，吹得人从心底泛冷。他只想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哪怕睡一觉都可以。可是小孩子就不行，他已经对不起师兄了，不能连他的骨血也照顾不好。

墓碑那边传来声响，他伸直了身子看过去，是小兴正在打拳，拳意行云流水，已经有了大侠的雏形。师兄天生腿疾，一生不曾自由行走，曾无数次地说羡慕鸟、羡慕兽，可以自在行走。而今他的骨肉，有健康的身体，练就一身本领，只要愿意，就可以仗剑天涯。

只要解了离恨蛊。

对，说什么都要解了离恨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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