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匆匆而来，没有备茶，沈统领海涵。”井太妃抬了抬手，“坐吧。”

沈承载站在原地，顺平了气：“你说我师兄的死另有内情？”

井太妃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盒：“沈统领可认得这个东西？”

那是锡铁做的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边缘被打磨得很光滑，使人放在怀里而不至于硌着。年月已久，盒子上弥散着大大小小的菊花一样的黑垢，但是其做工、款式都是极为眼熟的。

沈承载一把抢过来，打开铁盖便看见内缘凿的小小的草书，顿时觉得一阵心血翻腾：“你在哪里找到的？”

“虞大侠当年死得蹊跷，本宫和宇寰这么多年来，从没放弃过寻找真相。事到如今，本宫只想说：当年我们绝没有派人杀过虞安两父子。”

沈承载摩娑着那个小小的“安”字。师兄一生风雅，字写得极好，提勾撇捺犹如刀提，是旁人仿不了的风骨。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灯下一点点镌刻铁盒的清瘦身影，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难道这一切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你看不见吗？”

沈承载嗤笑。

“我井氏铁骑横扫漠北，于争位一事上输便输了，满门抄斩、血流成河也只是成王败寇，何曾有半句怨言？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事到如今，我一生受尽荣华富贵，犯不着临到头了跟你一个小小江湖人士撒谎。不过不忍你肝脑涂地，结果是为仇人做嫁衣。”

沈承载眉心一皱：“井太妃，没有证据，我是不会信的。陛下他更没必要杀害我师兄。”

“没有必要？你为此昧了传位于我儿的御诏，杀了我们多少亲信，丁飞翰这个皇帝坐得这么稳，你觉得自己没有功劳？”

“不必说了！”沈承载握着铁盒的手在发抖，僵硬地缩回袖中，“太妃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告辞了。”

他转身要走，身后井太妃上前留人，却只走了半步，就猛地跌倒。身旁的宫女连忙去扶，被井太妃制止：“我还有两天的命！”

沈承载猛地回头。

井太妃鬓发散落，脸色奇异的潮红，有血丝从眼耳口鼻缓缓流出。她喘着气：“我服了药，两天后就会死。我死的时候，帝陵会开，丁飞翰一定要到场。要是、”她捂住心口，用力将话说完，“要是我所说之事有半字虚假，叫我死后不得轮回，生生世世游荡人间做野鬼，永不得超生！”

咣铛一声，沈承载手中的铁盒落在地上。井府昔日奢侈无度，地上铺的是仅次于宫殿的汉玉砖，哪怕过了这许多年，依旧坚硬如昨。随着铁盒一起跌落的，还有沈承载的膝，他几乎是颤抖着，才能勉强维持自己没有全部倒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