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江琰一场好睡，醒来时已是傍晚。亭云倚在窗台，望着楼下街上的车水马龙，留给江琰一个侧颜。弯弯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扬的嘴角，黄昏的阳光透窗而入，光影明暗，映得他柔和又暧昧。

“醒了？起来罢。”他转过身来问。

江琰这一觉睡得酣畅，半点也没有被搅扰，起来后觉得神清气爽。看屏风后冒着袅袅的水汽，才知竟然已为他备下热水。

想起自己被绑了一夜后也没洗漱便睡下了，也不晓得脏成什么样子，他想着得赶紧沐浴更衣，祛祛晦气，但亭云在这里……

亭云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找借口出去了：“我去厨房看下有什么吃的。”

水汽蒸腾，水温宜人，泡得人骨头都软了，但江琰怕人突然回来，便不敢耽搁太久。他换上新衣，湿着头发从屏风后出来，却见亭云正坐在桌前。

江琰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的没听见声音。”

他刚沐浴完，那双眼眸里好像依然氤氲着水汽，亮晶晶的，白皙的皮肤透出粉红，背后的头发还在滴水，弄湿了他的中衣。

“刚回来。”亭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头发怎的还湿着？过来，我给你弄干。”

“……”啊？江琰觉着不太合适，除了母亲和乳娘，连墨七也没帮他做过这等事……

屋内默了一瞬，亭云好像没有察觉到江琰的犹豫，依然朝他伸着手。

也许，他们妖没这么多禁忌俗礼，都是这样行事的？自己再矜持会不会显得同他太疏离了？江琰默默递上了布巾。

亭云接过来：“过来，坐着，转过去。”

江琰依言坐下，墨色长发被人攥着，那双手拿着布巾从头至尾地擦着水。

没人说话，江琰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尝试着聊天：“你们，都是这样帮着擦头发吗？”

“……”身后人动作一顿，接着缓缓搓着他的发：“不是。”

江琰突然想起来亭云是会法术的： “我忘了……你们一定是用点术法符咒就可以了罢，哪会这样费事呢。”

亭云在他背后勾起嘴角：“嗯……”

自己怎的这么傻？江琰有些懊恼，他会不会觉得是书呆子呀？可是……

“那你怎的不直接将我的头发变干呀？”

“……”亭云又是一顿，小书生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了。

“昨夜费了些灵力，故而……”亭云没再说下去，费是费了些，不过没什么打紧的，至于小书生会怎么想嘛……

啊？！竟是如此！

“我……”江琰急得想转过来看他，奈何自己的头发被人攥着呢。

“别动。无妨，休息一天就好了。”不该这么说的，吓到他了。亭云默默催动术法，将他的头发中衣都清得干干爽爽：“好啦，饿了么？去吃饭罢？”

江琰急急转过来看他，左瞧右瞧见他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他睡了一天，只早上吃了饭，此刻听他问，才觉得肚内空空，两人立时穿衣下楼。

长街上依旧灯火葳蕤，今日杨大爷的小摊前比以往更加热闹，只因小城里都已传开，杨家那个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儿子好好地回来了。大家本以为杨大爷今日不会出摊了，谁知不仅他来了，他儿子也来了。来吃饭的不少，凑热闹的更多。街坊四邻，谁瞧见了都要来问候一声。

江琰和亭云找地方坐下，依旧要了甜汤圆和小馄饨，是杨胜来招呼的。

江琰问他：“听说你今早才回来？怎的不在家多休息会？”

杨胜为他递上勺子，有点不好意思：“往我家去得人太多了……还不如出来赚点钱。嘿嘿。”

江琰点点头：“可记得这个把月的事？”

杨胜摇摇头：“不记得。哎，两位公子瞧着面生，不是咱们这里的人吧？”

杨大爷瞧见江琰二人，赶紧过来道谢：“胜子，就是这位公子给了我银子，给你娘买药，快谢谢人家。”

杨胜闻言，立即行了个大礼：“原来是二位公子相助！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啊！”

亭云坐着没动，他这么大年纪，又救了他，受个礼还是应当的。江琰赶紧去扶：“小事小事，不敢当此大礼。”

“本以为两位公子走了，今天能见到恩公，老头子真是……常常我做的面罢？”

江琰连连拒绝，他吃不下这么多。

杨胜却立马就去煮面了：“我爹做的面那可是一绝！劲道爽口，卤子也想，二位一定尝尝！”

盛情难却，连亭云也劝他：“你给了钱，我救了他的命，吃他两碗面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