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相遇（2 / 2）

“阿姐阿姐，那边的大戏好热闹，带我去看好不好。”

弟妹年幼，母亲早逝，姜茗山也少有空闲带二人出门，此次虽姜明然出来，便如同出笼之鸟，十分雀跃。

只是姜明然出来却并不是带二人游玩的，故而此刻有些心不在焉。

在小摊上包好了糖人，不远处就有人朝姜明然招手。

“找了你们一圈，原来在这里逛呢。”

一女子携着三名丫鬟，两名家丁笑若朝阳，奔到姜明然面前。

“阿蓉；”

姜明然上前一步，握住好友的手，眼前这女子是城东夏员外家的千金，姜明然与她自幼相识，两人亲如姐妹一般，也唯有将弟妹交予夏蓉，她才可以安心做自己要做的事。

“你这丫头，好不仗义，昨日闹出那样大的动静，遇了牧亭候，还见了多少春闺之女梦寐以求的武川候世子，我都快羡慕死了！快告诉我，那名震天下的江驰，到底长了副什么模样？”

“这我如何能知道，昨日险些没了小命，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何况他一直坐在小轿中，我根本不曾见到。”

“什么？”

夏蓉瞪大了眼，“我听人说起昨日之况，九死一生，惊心动魄，江驰竟是面都不露就救下了你和苏彦吗？哇，我对他越发佩服了。”

见夏蓉一脸倾慕的模样，姜明然忍不住伸手打了她一下，道：“哪有你这样当街犯花痴的，这般放肆以后怎会嫁的出去。”

“我未来夫婿若有江驰二分才貌我也说嫁就嫁，而且，你怎好意思说我，自己还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婚嫁之事？”

夏蓉不服气的回嘴，姜明然早知自己好友牙尖嘴利，一时辩驳不过，忙讨饶道：“好好好，是我的不是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喂，喂，姜明然，你去哪儿啊？怎么有好事又不带我？交给我这么两个累赘，我是你家老妈子吗？”

看着怀里吃着糖人的姜明淮河姜明崇，夏蓉朝着远走的姜明然怒吼，结果那人非但没停下，步子倒是越发快了。

“你们这是什么姐姐，一点闺阁样子也没有。”

夏蓉低头冲两个小顽童抱怨了一句，两人仿佛是有默契一般，同时抬头；

“蓉姐姐我要看大戏；”

“蓉姐姐我要做新衣；”

得，原来不是老妈子，是你们姜家的钱袋子。

夏蓉哀嚎一声，眼见事情已成定局，便大手一挥，带着两小童索性玩了起来。

姜明然从建安城中出，行至城外一处山下，沿着山道往上走，隆冬时节万物凋敝，山路原不至于难行，但昨日道路结冰，如今出了太阳，山路就满是泥泞。

这座山名唤太微山，山势连绵，但因其险峻虽立于建安城外，却少有人愿意攀登，比起这里，众人更爱去旁边的小乘山，山中云雾缭绕，风景秀丽，更有佛寺隐于其中，香火鼎盛。

只是姜明然此来并非游玩，而是寻找躲在太微山的苏彦，未免牧亭候杨钦再次找麻烦，姜明然着人连夜将苏彦从到这里，今日前来，便是来探查苏彦是否一切安好，也为商量日后出路，昨日一闹，这建安城他是万万不能待了。

一路快步而行，日头移上头顶，姜明然这才寻到了苏彦所在的小屋，此处本是一苦行僧所造，偶尔也会成为猎户落脚之处，一来二去，倒给修成了一所小院，院里一间简陋卧房，一木棚，棚下堆着些许木柴，木柴边便是土炉用来烧制些饭食；

姜明然在院外唤了几声，却没见苏彦出来，入内一寻这才发现苏彦并不在屋里，稍稍呆愣片刻，姜明然哑然一笑，这苏彦向来爱山水，就是在这样境地，也不忘趁着好天气四下寻访。看屋内井井有条的模样，想来他是又出去了。

推门进屋，姜明然寻了纸笔将自己所来之事写下，而后推门而出，她出门一趟实属不易，也不知日后是否还有机会出来，故而留了书尚觉不稳妥，想出门寻一寻苏彦，若是遇到就不算是白跑一趟了。

一路上山，姜明然并未遇到其他人，所以想来苏彦是继续往上走了，看了看更为险峻的前路，姜明然苦笑，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山中多少也该顾忌安全，于是在院中四处看了看，木棚下柴堆后藏了把弓，地上散着粗制的箭，看起来像是猎户来此处落脚，备用之物。

姜明然将其捡了起来，虽不及自己平日所用趁手，但有总比没有好，将弓箭背在身上，她走出了小院。

一路前行，姜明然不由出了一身薄汗，口干难耐；寻出许久，仍未见苏彦踪迹，姜明然看天色不早，便有了回家的念头。脚步还没移动，忽然间闻得一阵若隐若现的琴音，恍若盘古开天是天际的第一抹亮色，又如湖面落入一片轻鸿。那琴声婉转，如花间蹁跹的幽蝶，几个音节跳动，春色又成冬寒。

姜明然立在原地，或者说脚下生了根更为恰当，她自小就与其他闺阁女子不同，人家爱针线，偏她姜明然，爱诗书，喜雅乐。但凡世间男儿风雅之士做的，她也要做得。故而，她才学出众，能与苏彦这等名士结交。饶是如此，她却也没有听过这般天籁，若不是步行许久，双脚作痛，她还以为身在梦中。

迟疑片刻，姜明然循着琴声而去，转过山角，便见前方云雾缭绕，竟有一处温泉生在这里，冒着热气。温泉四面，长着不知名的花草，莹莹点点，不如牡丹般招摇，却别有一番绰约飘然的味道。

“我与天地为乐，一时忘情，可是扰了姑娘清净？”

姜明然抬头，目光穿过白色的雾气，赫然对上一双清冷含笑的眼，像是坠入了漫天星河之中，短短一瞬，仿佛穿过了沧海桑田，那女子身着青衫，坐在纠缠的紫藤花下，她的衣上落着花瓣，她的腿上放着古琴，如同夜里流转的光华，她，会否就是误入凡尘的仙？

姜明然看得呆住了，她心知此刻应当说些什么，才不显得失礼，可偏偏，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这让她越发窘迫。

“此处风景秀美，故而忍不住弹奏一曲，不想惊扰到你，还望见谅。”

站起身来，江寻将古琴放置一旁，她朝姜明然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