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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也多是人精,何不懂谢奕瑕只是故作模样?
本来还可将谢奕瑕晾他一晾,让他吃个软钉子下去,也好解气,但他快出一招上来做了内疚姿态,就使旁人不好再拿他不规劝太子的错处来说事,如此不能发难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则便会坐实太子所讽之言,还落个捏软柿子的名声,更不提诸多勋贵还在堂中,且谢奕瑕将梯子搭来,好歹糊上一层窗纸,反之若先礼不成,便是后兵——谢怀璧还在宫外呢,若要回转不也是眨眼功夫?
但哪能令人甘心叫谢奕瑕连头发都不断一根就轻松脱走?当即就有数道寒光闪烁的冷厉目光射来,想暗中压煞他几分气焰,谢奕瑕却不闪不避不为所动,尤自装模作样着,休看他年纪轻平日又吊儿郎当,却是打小就在谢怀璧眼皮子下讨生活,后来又在盛怒的先帝手里全须全尾淌过几来回,如今只是受些子眼刀实再不算什么。
是以几人看并不见效,也暗自冷哼着悻悻然收了目光,道来日再谋了,只独谢怀咎一个,还神情莫测,目光灼灼地冷眼盯着谢奕瑕。
正当右相打算低咳一声提醒皇帝莫要失态的时候,谢怀咎却先一步收了眼神,他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竟反笑道:“临淮,朕知你难处,只是三兄实再是误会于弟了,恐怕有奸人挑唆,也罢,日久见人心,朕若诚以示之,三兄必能明朕意,回转想法,我兄弟二人便可和好如初,临淮可要多为朕添言,化解此事。”
谢奕瑕眼皮一动,他听得此言,竟有几分要“慧剑斩情”的当断之意,也是,谢怀咎亦是从当年诡谲局势里拼杀出来的,纵然此时功夫还不到家,却也不是个毛头小子,若待数载后未必不是又一代枭雄,能犯着半个来月傻已经是白月光的大光环所致了,今日谢怀璧毫不给人留脸面,想来再是有什么求不得的情思,也抵不上切切实实握于手中的大位。
谢奕瑕心里戏叹着果然不论古今重逢初恋这回事多半是拿来幻灭的,面上却不显,只当全信了其言,狡黠一笑,亲亲热热道:“小侄谨遵法旨。”
谢怀咎神色淡淡,平和语道:“贯你性子泼,三兄还在宫门外头,不可使他等急,你且去吧,这是朕的意思,你不必推却。”
谢奕瑕自然无有不可,谢怀咎敢放人,他就敢走,天塌下来谢怀璧先顶着,故此他假意惶恐推却了几句,就愧受此殊荣,自侧门而出往配殿换鞋了。
至谢奕瑕身形消失在殿中,谢怀咎收了眼神,将殿中诸人扫过一圈,语无波澜道:“诸位爱卿若无事,便续全此前未尽礼序吧,之后便可退朝了。”
众人齐齐拱手道:“臣等已无它事。”
谢怀咎略一颔首,乐声复奏,群臣依礼而行,待到礼成,李观便高呼退朝。
见谢怀咎起身离殿,众人都纷纷散队分作几团,缓缓往偏门离去。
季桓自中秋后再未进得宫与谢怀咎照面,本就有诸多心绪结在胸中,每日胡思乱想不绝,一时信一时又不愿信,一时怨人一时又自怨,今日一看,心更是沉下去七八分,其中恍惚难堪一言难尽,看见谢怀咎离开背影,竟一股气漫上来梗在心口,间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
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一旁同僚见他还在原地,奇怪看他一眼,问:“季御史,你怎得不走?”
季桓被一下子叫醒过来,脚下就顿住了,像一盆冷水猛浇下来,他藏在袖中的手很掐了掌心一下,冷冷嘲讽自己认不清斤两,还想硬闯上去。
季桓神色复杂,失落自嘲里却又有些自欺欺人地松了口气,他勉强笑道:“适才有些走神了。”然后快步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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