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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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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擅长遗忘的人。

当你对一件事感到苦恼时,反复的回忆并不能减轻症状,反而会像食用过敏般反反复复咀嚼到发病,所以直到看见盖勒特为止,他都快忘记,对方已经成年,并且成功的继承了格林德沃家。

“我以为格林德沃先生会参加明晚的宴会,毕竟今天……”摊开手耸了耸肩膀,对着大厅内百分之八十的老学者们,文森特都是无奈而尊敬的,毕竟他们里面有不少人,都是自己父亲的好朋友。

“我的确是受邀参加明晚的宴会,但是我的女伴,她是个专栏记者,这种场合显然很适合来个短小的个人采访。”而意外之喜大概就是,懵懵懂懂的出现在眼前的阿不思。

“我和阿不思有很长时间没见了,布朗先生介意我暂时借走他吗?”

“哦这个,阿不思如果愿意……”

“他当然愿意,是吧,阿尔。”

——抢在被问话者之前就终结话题这点,还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长进。

按着肚子饿的有点发冷的阿不思其实挺想拒绝的,但拒绝的结果可能是继续看着盖勒特和文森特在这里你来我往,那他还是选择在盖勒特的作陪下吃顿饭吧。

“我晚上会回去。”

挑起嘴角给了文森特一个善意的笑容,阿不思刚转过身就听到了盖勒特抿着嘴的低语,“你该告诉他晚上不回去了。”

“一年不见你还是个没有长进的傲慢混蛋。”

“那和混蛋一起逃跑的家伙又是什么?”

“逃跑?不,我只是想去吃顿饭而已。”

刚走出宴会大厅,本来还克制着脚步的盖勒特不由自主的迈大了一些,向后伸去的手指从攥着手腕延伸到了掌心,最后交叉进指缝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在夜幕下沉沉的雪片好似兜转而来的无底洞,被冷风吹了一下的阿不思攥紧手指,继续哀叹自己的核桃挞。

“去我那吃吧。”

转着手腕给两人加上保温咒后,盖勒特离原地起飞大概还差一双翅膀的距离,被死死拽着的阿不思张着嘴咽了口唾沫,然后深深觉得自己又一次上当受骗了。

“现在拒绝你是不是有点迟。”

“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转过身给了阿不思一个单眨眼的盖勒特已经看到自己缓慢接近的马车了。

“一顿大餐?”

“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你那个好同学难道饿了你好几天不成。”

拉开马车的门把做了个请的手势,盖勒特嘴角嘲讽的弧度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阿不思再一次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悔,这家伙不但毫无改进,而且越发不可理喻了。

“你在嫉妒吗,盖尔,因为比起离开后就失踪的你来说,文森特和我的联系更加紧密一些。”牵扯着嘴角给马车内昏暗的环境点亮了灯火,阿不思虽然不了解那些巫师贵族间对于继承人选择的问题,但以盖勒特那么横行无忌又骄傲跋扈的性格来看,格林德沃家对他应该是很满意的,所以对方不和自己联系的最大可能还是来自于本身。

“我以为你们只是同学关系。”挑起眉头做了个惊讶的表情,盖勒特拨动的手指下紧握着再次出现的手杖,银色的握把上篆刻着格林德沃家的家徽。

“你希望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吗?”

“那我可能会忍不住做出些违法的事情。”

举起的手杖尖端挑开了阿不思的袖口,那个被衣服掩盖住的魔咒还安详的平躺在皮肤上,按照当初的约定来看,如果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变心,那么魔咒就会在已定的时间内消失,婚约自动解除,而现在它还在这里,在阿不思的手腕上,在自己的心口边。

“我现在发现,阿不福思说得一点也没错。”

“关于我是个人渣,只是想撩拨他的哥哥这点?”

盖勒特对于一切批评和赞美都受之无愧,真正能对他造成伤害的,一只手都可以数清。

“关于你留书一句,转身就走的行为。”

“我回去找过你。”

吹刮在马车外的风声如疾驰而过撞击来的飞鸟,阿不思抿着嘴向外看去时,雾气弥漫了整块玻璃,犹如身在云端的心情一般。

“你卖掉了农场,搬离了戈德里克山谷。”

盖勒特离开时还是八月末的盛夏,淋了一身雨回到格林德沃大宅后,盖勒特不可避免的跟奥斯顿大吵了一架,他的叔叔对于所谓的家族未来和责任的阐述让盖勒特恶心的想吐,之后他生了场病,仿佛把这辈子的虚弱都用在了这几个月。

“在阿利安娜出院后的第二个月雇佣了一名家养小精灵,然后在赏金市场接一些报酬极高的工作。”

对于阿不思的生活,盖勒特一直都是知道的,除了没有出现之外,他没有错过对方任何一次的妥协和改变。

“所以?你在责怪自己吗,盖勒特。”

愧疚、痛苦和自我推脱是两种相互矛盾的情绪,就像阿不福思一边嫉妒着阿不思的完美、阿利安娜的空白,一边还是为能拥有这段感情而庆幸,但这不意味阿不福思会接受盖勒特的存在,就算这个男巫可以填补阿不思的渴望也是一样的。

“责怪?不,阿尔,我只是还没有达到目标而已。”

攥起的拳头托抵在腮帮旁,盖勒特飘离开的视线游荡过马车外的黑夜,他说过会回去,会带阿不思离开,但是在知道了过往的一切后,他又要如何剥离阿不思和家庭的关系?昏睡的阿利安娜还活着,盖勒特为此庆幸过,很短暂的一秒,他告诉自己,至少他们还没走到不可原谅的对立面,可同样的,这也让阿不思和家庭的纽带更加坚固,他不可能在奥斯顿、阿利安娜、阿不福思和魔法界规则的限制下完成理想。

理智告诉盖勒特,你回去了又能如何?拥抱着阿不思,告诉对方,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让安娜醒来?让家族接受一个男巫?还是实现他们的梦想,改变巫师畏惧麻瓜的生存现状?

“你的目的是改变。”改变现实给予的枷锁、改变千百年来巫师被狩猎后躲藏的命运、改变自己的人生选择。

所以从想法上,阿不思可以理解盖勒特,但是从感情上他却没法原谅这个家伙的选择。

“你的理智是武器。”

“你的傲慢是表现。”

“那我是什么?”

阿不思·邓布利多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在风雪中飞行的马车平稳落地时,盖勒特想到了巴沙特对于他们关系的定论:

“你们同样聪明、优秀、充满抱负,但是你们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盖勒特相信牺牲和利益的最大化,他总是用最顽固的想法狡猾的试探着自己想要的。

而阿不思更相信真诚,或许这就是格兰芬多所推崇的“勇气”,在面对任何困苦时都不会放弃改变的希望。

车门打开时,盖勒特看到了阿不思蓝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他可以撒谎,告诉阿不思,对方就像他夏日迷梦里一抹永不消逝的美好,可他不能拥抱美好永远沉湎于过去,当梦境消失时,盖勒特走的坚决而快速,他害怕自己会被阿不思留下,被对方怀抱里的温度包容,他将溃败,变得软弱而怯懦,而这正是盖勒特无法原谅的。

“来吧,让我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入口的食物。”

伫立在大雪中的庄园静默的亮起了一盏油灯,阿不思跟着盖勒特走进屋内时,狭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晚餐,他饥肠辘辘又冷又饿,可现在阿不思却很难张嘴吞咽下那些东西。

“或许我该回去了。”

站在桌前无措的向后退了一步,阿不思强忍的涩意冲上了鼻头、眼眶,他需要很用力的呼吸才能不让自己哭的像个失落的疯子,他们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结果,这是最正常也最合乎情理的猜想,以阿不思的智慧他不会无法想象,只是在现实和梦境里,他陷落的太深刻,钻探入心肺的疼痛左右了理智,他不再聪明、不再完美、不再成功。

那个溃不成军的人,是自己。

“阿不思!”

提高的怒吼夹杂着盖勒特的心慌,他扯住阿不思的手肘,视线游离的锁定上对方的眼眸,卡壳在嗓子眼里的甜言蜜语这会都变成了致命毒药,将他毒哑、变聋、撕扯成碎片。

“别再诱惑我了盖勒特。”

那是塞壬的歌声、美杜莎的长发、来自地狱的殷切期盼,阿不思越是回头去张望,越是被金发少年吸引到堕落,那一股脑上头的迷恋和喜爱把他的神经、大脑、心脏、骨骼全部占据,让他忘记了阿不福思的忠告和现实带来的沉重打击。

他们不可能在一起,魔法界不会承认他们的关系,格林德沃家族不会允许他们的族长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决定,就算盖勒特回到了自己身边,又可以解决什么问题?

“哈。”表情嘲讽的扭曲到一起,盖勒特紧握着的手掌几乎要捏碎阿不思的骨头,他觉得这一年多来,自己没有去见对方是正确的,如果他的头脑是理智,那么阿不思就是他的心脏,当他看到红发巫师的瞬间,心脏代替了大脑,夺走了他全部的理智和想法,他一无所有,只想把对方留在自己身边。

“是我在诱惑你吗?”

消退于眼眸中的掩盖从蓝色化为了银白,那一滴明亮的碎片自眼眶坠落时,阿不思听到了戈德里克山谷的风声,他骑着扫帚飞奔向了盖勒特的窗台。

——我发誓。

用力抵上的嘴唇吞噬着阿不思的呼吸,奔跑在记忆深处的金发少年已经不在,他被夜空、山谷、星辰、誓言所湮没,阿不思用力眨下的眼睫挤出了眼眶里的泪水,他抬起手把全身的气力都积攒在了掌心,然后用力打在了盖勒特的左脸。

“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告别,那现在让我补上。”被牙齿磕破的下唇徐徐的染上鲜红,阿不思闭上眼把那些软弱而可怜的想法咽下,他不可能跟盖勒特这么一辈子纠缠下去,他们必须有个结果,不管是痛苦的、悲伤的、不可原谅的,什么都好,就当是对夏日时光的告别,他们本就不该将那一切变成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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