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2)
奥瑞利乌斯拿了十美元买了点糖果,就从那些帮忙发传单的孩子嘴里得知,玛丽女士收养了三个孩子,依次是克雷登斯、卡斯提蒂、莫迪丝蒂,最小的莫迪丝蒂是有父母的,只是家里孩子太多,所以送给了玛丽女士,而那些去教堂领取食物的孩子都是家里很贫穷吃不饱,只要帮玛丽发传单就可以拿到热汤和面包。
这么想来其实纽约富豪家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就算可能是麻种巫师应该也不会特别难过,而集中在第二塞雷姆附近的小孩子很多,玛丽女士也知道,她那种狗都嫌弃的传单也就小孩子发发还有用,大人看着小孩子穿的单薄、脸上手上都是冻疮也就接了,这么发一天下来其中大半还是要扔进垃圾桶的。
可以对这些孩子耳濡目染魔法的可恶、又能引起仇恨的,怎么想来都只有玛丽女士一人了。
奥瑞利乌斯在教堂旁边转悠的第八天,看到了拿着小半碗冷汤喂猫的克雷登斯,一向无拘无束又性格跳脱的奥瑞利乌斯不声不响的在少年背后蹲下,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还有剩余的粮食来喂猫?”
本就害怕和人接触的克雷登斯吓的原地跳起,还在吃饭的流浪猫喵呜一声窜到了垃圾桶上,接着三两下跑远了。
“先、先生。”
“你还记得我,过来过来。”
蹲在地上逗猫一样招呼克雷登斯赶紧回来,奥瑞利乌斯从口袋摸了一把没发完的糖果,这可不是钱,克雷登斯不至于再拒绝自己了吧。
“我问你几个问题就走,你别慌啊。”
说实话奥瑞利乌斯没遇到过这种类型的人,他的生活空间和环境太好,所有大人、孩子都对他善意满满,少有的铁板盖勒特,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再不靠谱也不会让他难以做人,但克雷登斯不同,虽然奥瑞利乌斯不知道对方是几岁被玛丽收养的,可毁掉一个人,只要不断的否定他、伤害他,十个月也就足够了。
“你每天都会给那些孩子发食物,有看到特别奇怪的孩子吗?”
抬起眼睑,额头皱着一条条的纹路,克雷登斯小心翼翼的看着奥瑞利乌斯,乌黑又油腻的头发幕帘一样压盖在了脸上,如果奥瑞利乌斯是个肠肥脸阔的大叔,克雷登斯估计转身就跑了,他以前遇到过的,那些穿着干净又好看的大人,会从孤儿院里找些孩子去资助,那些拿来的钱最后都落进了母亲的口袋,而孩子送去学了什么,克雷登斯却也知道,那都是会下地狱的家伙。
“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像坏人。”迎着克雷登斯怀疑的目光,奥瑞利乌斯尴尬的笑了起来,他也觉得自己像个坏人,这么鬼鬼祟祟的打听小孩子。
“原来也有个先生问过我……”垂下头不再和奥瑞利乌斯对视,克雷登斯皱着鼻子默默的在地上画起来了圆圈。
“他问我,这里有特别乖巧可爱的孩子吗。”
睁大眼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奥瑞利乌斯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连下棋都没这么耐心过。
“我说有,一周后那个孩子就没再来过了。”
“被收养了吗?”脑中闪过念头后,奥瑞利乌斯有点同情的看向了克雷登斯,如果克雷登斯年纪很小,也许还有脱离苦海的希望,但现在哪有人会要年纪这么大的孩子。
“死了。”昂起下巴,乌黑的眼珠看向奥瑞利乌斯的瞬间,瞳孔里压抑的愤怒、绝望、执着狠狠的烧疼了男巫的筋骨,他愣了一秒,克雷登斯却已经站起身拿着碗碟走了出去,佝偻的背影里沉淀着看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走出巷子口,克雷登斯把手里的糖果都给了自己的小妹妹,莫迪丝蒂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全都收下了。
在克雷登斯这碰了软钉子,奥瑞利乌斯也不生气,人与人哪有那么容易互相信任的。
到是远在英国的阿不思,这时候已经收到了儿子的来信,在读完信后,阿不思皱着眉头呆坐了许久。
在劝阻奥瑞利乌斯的这件事,阿不思没有开口也开不了口,毕竟他隐瞒了奥尔迪十八年,而奥尔迪现在的目标也仅仅是治愈阿利安娜,可盖勒特的想法怎么可能只是这些,阿不思再担心,在盖勒特什么也没做的现在也无法提出。
放下信件,拉开抽屉,阿不思把最近朋友寄来的信一封封拿了出来,垫在最下面的是自然是最早寄来的,里面有多吉的、也有文森特的,两个星期前,文森特在信里提到过一件事,当时阿不思没有太在意,毕竟他在英国,文森特在非洲东部,他就算想要帮忙也力有不逮。
而且走私珍贵的神奇动物,在魔法界不是什么难以遇到的,当年纽特还碰到过年幼的独角兽,而这次文森特看到的则是一只被捕获的成年雷鸟。
以对方的路线来看,这会应该快要入境埃及了,摸着下巴上的胡髭,阿不思翻出一张柔白的信纸,给在外漂泊的纽特写了一封信,他的这个学生,对什么都不热衷,除了神奇动物。
雷鸟这种生物在非洲还好,但如果被运到美洲,大概那些家伙就要被通缉了,毕竟北美的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其中一个学院的标志就是雷鸟,加上雷鸟的栖息地就在北美的亚利桑那州,如果纽特找到了那只雷鸟,入境时肯定要先去纽约的美国魔法国会登记,希望那个时候奥尔迪还没有找到那个默然者。
对于算计了自己学生的事,阿不思说不上多愧疚或者多难过,他知道纽特的性格,只要有神奇动物受难那必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而奥尔迪和纽特最大的不同就是,奥尔迪没有经历过有人因为他而死亡这点。之前他没有告诉奥尔迪纽特发现了一个死去的默然者,就是不想鼓励儿子继续寻找下去。现在奥尔迪找到了,那兴奋的心情,阿不思完全可以想象,可这段热烈的感情之后很快就会迎来不可躲避的结局。
阿不思很清楚那种感觉,在他看着阿利安娜浑身是血的躺在怀里时,身体和心都疼的结起冰来,如果安娜在那一刻离去,那么他所背负的愧疚将会折磨他整整一生。
从自私的角度来说,阿不思并不想奥尔迪去经历那些,他按下了过去、隐瞒了盖勒特的存在,现在那些记忆全都被盖勒特翻卷了出来,他无能为力,只有看着奥尔迪一步步深陷。
写完信,封烫好了火漆,阿不思摸了摸过来打下手的猫头鹰,刻印在印章上的凤凰图样栩栩如生的燃烧着,如果真的走到无路可走的那一天,凤凰会来拯救邓布利多家吗?
事情如阿不思所料想的一样,接到信件的纽特火速奔去了非洲,然后在埃及救下了那头被贩卖了的雷鸟,还给它取名弗兰克,之后纽特从埃及坐轮船前往位于美国纽约的港口,准备从那里入境购买了蒲绒绒后,再送弗兰克回家。
自己爸爸的想法奥尔迪并不知道,当然也没有去思考那么多,他现在全部的精神都被那个神出鬼没的默然者占据,如果找不到对方,他肯定就要赖在美国不走了。
没有线索、睁眼瞎般摸了几天,奥瑞利乌斯还买了个隐身衣,在教堂蹲守了几天,每天在墙角看玛丽宣传着巫师的可怕以及被拯救的办法,这位坚持不懈的女士还想要登报,可小报她看不上,大报她登不起,心情阴郁的时候就会去骂克雷登斯,虽然少年什么也没做,可只要出现在玛丽的视野中就讨不到好的,相比来说另外两个女孩反而没有受过什么伤害。
站累了的奥瑞利乌斯把自己屁股下的一块弄了干净,然后盘腿坐了下来,玛丽女士对于克雷登斯的人身攻击很多,那些有样学样的孩子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年纪最大的少年,每次在被骂是怪胎时,克雷登斯都会后背僵硬,但很快就好了过来。
这么一想,在自己问克雷登斯“有看到特别奇怪的孩子”吗时,对方估计想到的就是自己了吧。
没有活计的时候,克雷登斯会跑上阁楼。在尖顶的十字架下面,有一个小小的飘窗,因为个头太高,每次在飘窗旁边看着,克雷登斯都要蹲下身,像个小心翼翼的窥探者,在看了两三天后奥尔迪发现,时间其实挺固定的,一般是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这个时候卡斯提蒂在做饭,其他小孩发完了单子就会在教堂大厅里低声玩耍,没有人注意过克雷登斯的举动。
因为一次性的隐身衣效果撑不了多久,再次购买价格昂贵,奥瑞利乌斯等克雷登斯下楼吃饭了,也爬上阁楼看了一下,其实飘窗的位置虽然还挺高但很狭窄,一眼望去都是差不多的建筑,他认得自己旅馆的方向,还有伍尔沃斯大楼的上层,谁能想到美国魔法国会的入口就在那里呢。
看着看着隐身衣要不行了,奥瑞利乌斯站起身跑路时,从楼下街口走过的男人突然顿了下脚步,然后仰头向旧教堂的位置看了一眼,虽然是不经意之间的,但停顿之后,男人又迈开脚步走了出去,早已幻影移形离开的奥瑞利乌斯自然不知道,他腹诽了许久的格雷夫斯每天下班都会路过这边,两人每天走过同一个街道却没碰上过面,也算是奇闻了。
虽然奥尔迪很想久居纽约,可钱包却不允许他如此任性,在又付了旅馆一周的钱后,奥瑞利乌斯摸着下巴拉开了自己的行李箱,里面已经被他扩充成了一个小房间,可以用来堆放资料和制作魔药。
锁好门后,在箱子里捣鼓了大半天,等拿着魔药走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关上箱子,拍了拍身上的魔药残渣,奥瑞利乌斯快步出了门,坐在柜台的老板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对这个按时付钱的租户没有太多意见。
绕着纽约街道转了一圈,终于在肖氏报业大楼门口看到克雷登斯时,天上飘起了小雨,本来就行色匆匆的人群这下更加压紧帽子不言不语,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街角的克雷登斯低着头机械的发放着传单,他没有那些孩子机灵,发不完还不知道丢掉,所以常常被玛丽惩罚晚饭之后出来继续。
奥瑞利乌斯走到克雷登斯面前,伸手接住了对方的传单,然后在少年抬头的瞬间打了个响指,本来还夹杂着疑惑的眼眸瞬间灰暗下来,勾起嘴角的奥瑞利乌斯拉起少年往自己住着的旅馆走去,在门口给老板施加了一个障眼法,奥瑞利乌斯顺利的将克雷登斯藏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让少年坐在床上,把他身上烘干,然后望着对方的眼睛看进了记忆里。
奥瑞利乌斯看得很快,主要的还是克雷登斯的生活习惯,其中断续的地方他没有过于在意,不过在最近两个月的记忆里,奥瑞利乌斯看到了格雷夫斯的那只灵猫,黝黑的毛发、莹亮的眼眸,这么油光水滑又身体矫健的猫咪,克雷登斯居然觉得是流浪猫,每天都剩下一口冷汤拿给它吃,而灵猫尽然也不怕他,还会凑过来蹭蹭克雷登斯的掌心。
一人一猫相处了许久,直到有一天被玛丽女士发现了,这位女士虽然没有魔力但是眼光不错,一口咬定这是头野兽,对着克雷登斯劈头盖脸打了过来,少年抬手挡着,本来已经跑走的灵猫冲回来咬了玛丽一口,被这个女人直接打破了肚子。
奄奄一息的灵猫躺在地上,克雷登斯受了刺激被玛丽拉了回去,等他晚上带着满手的伤口出来时,灵猫的肚子被乌鸦啄穿后死了,克雷登斯捧着尸体咬着牙哭了会,然后把尸体埋了。
退出记忆的奥瑞利乌斯深吸了一口,怕自己忍不住会想杀了玛丽那个女人。
不过有任务的灵猫怎么会亲近克雷登斯?
望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奥瑞利乌斯皱着鼻子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最后他决定还是算了。
扒下克雷登斯的一根头发,服下复方汤剂的奥瑞利乌斯彻底变成了少年的模样,在给自己的魔杖上了几重麻瓜忽略咒后,奥尔迪戳了下克雷登斯的额头,给了对方一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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