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成镹愣了三秒，然后摇了摇头。

“呃，都挺好的，都是好画。”

他不能确定侍者问他的感觉究竟指什么。是欣赏这些画后得出的结论？还是踏进这间房屋后的感受？

他咽了咽口水。他觉得冷。其实刚才一进这间屋，他就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冷气罩满全身，甚至用力拉扯，想要把他身上的热气抽走。他当下脑袋就一懵，眼睛一花，面前的画就好像变了形一般扭曲，还带来嘈杂的耳鸣。

我难道是低血糖了？成镹想。

侍者眉头一皱，低声对着空气说了句：“公子。”

别墅二楼书房内的温曲生紧皱眉头。

不对，他可以感觉得到，阿镹明明有灵力，他明明已经开始觉醒了，为何本人感受不到？灵力薄弱尚且情有可原，可他元神怎么会越来越少了？

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正厢房内都是成镹画过的画，曾经揪出的厉鬼都为了这次试探重新小心关押回画中。它们显然还是惧怕他。哪怕他只有一半元神。

可现在，他的阿镹，仿佛连那脆弱的一半也少了许多。

他要如何在这世上存活？

温曲生烦躁地在房内踱来踱去，脸上一片阴霾：“阿契，问问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阿契被这要求搞得一愣，清咳一声，抬头看了眼没怎么自己注意这边，正忙着欣赏自己“巨作”却一脸茫然的成镹，偷偷闪身到了屋外。

他隔空传音的行为要是被成少爷看见，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

“公子，你说什么？这个你应该让老爷问。”阿契低声道，“我问太奇怪了。”

“奇怪么？我让你问你就问。”那头毫不客气地直接下达指令，“自己知道要说什么吧，你办不好，明天就少一天鱼吃。”更是送来幼稚地威胁。

阿契苦恼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收了隔空传音，闪回屋内。

成镹还皱着眉在一幅幅画前游走，眼神飘忽不定，神情可见的慌乱。他八成是真的不知道如何点评眼前这些画作。

也是，医生不自医，写书的还看不出来自己文章好不好呢，他现在这样，还能在自己的画里看出什么名堂来？阿契想。还好那些鬼魅精怪经过多年镇压都还算听话，有公子的镇铃系着他们所剩无几的元神，他们也不敢造次。

“我觉得……”成镹突然在一幅画前站停，沉默了几秒，开口说，“……我说得不好啊，我看过一些杂志，知道一些流派，这些都是江南山水画派吗？这一幅，有些像唐代顾况《画评》中的一幅，一位女子坐在石块边，凹弄姿势，画的背景是一些深浅不一的植被，而全画唯一的彩墨是女子裙子上的花纹，和红色的头饰。大概是想突出女子的娇媚吧。”

“不过这一幅，好像……呃，怎么说呢，就是更突出了，你看这个背景，这些植被，几乎是泼墨，连这些花都不愿细致处理了。它们还都画在女子脚下，正常会这样处理吗？女子的姿势也很别扭，人的手臂好像不能拗到这样的程度？还有她发饰上的红色，是鲜艳的血红色，总觉得……看着挺渗人的，不像写实，背景看久了扭曲，配上女子给人一种冲击感，像是人做梦梦见的一样……是写意画吗？”

成镹忸怩地表达完自己的观点，不安地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侍者。

阿契倒是被惊了一下，没想到成镹转世后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觉醒能力的征兆，但意会能力还是很优秀的。他瞧了一眼那幅画，画中的鬼魅早已换了扭曲的姿势，虽媚态不减，却也没敢干出什么祸事。她闲暇地倚在大石边，怪声怪气地哀叹道：

“哎呀呀，没想到‘醉画’的画，如今却是这样低三下四的孬样儿，瞧瞧，连元神都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了。啊——”

那鬼魅突然尖声尖叫，在画中痛苦地扭动起来：“——你，你为什么能——”

“公子不方便出面，他借我的权力。”阿契恶狠狠瞪了那鬼魅一眼，眼神凌厉。手指用力一勾，鬼魅便几乎不能再出声，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锁链将她勒得魂飞魄散。

“呃，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权力？”

成镹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没事，我是说，老爷和公子都不在，他们交给我评价您能力的权利。”阿契难得对他咧嘴一笑，虽然笑得很敷衍，“您说得很好，非常优秀，您是个能力出众的年轻人。”看，连评价都如此敷衍。

“是，是吗，谢谢，我就随便说的……”哪怕敷衍也是夸赞啊，成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好了，请您跟我回去见老爷吧，他会很高兴的。”

“啊，这样就好了吗？”

“是啊，您优异的表现已经得到了认可，现在就请随我回别墅去吧。”阿契又勾了一把手指，“老爷正在等您，商量留您之后学画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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