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庄周梦蝶（2 / 2）

等清理好戴阳的伤口后，佟安才绕到机器后面清洗掉身上的血迹。在外面等着的戴阳久久也没听见水声，“佟安？”

没有得到回应。

戴阳绕到机器后面去检查情况，才看到佟安泪流满面地对着主脑屏幕。

主脑屏幕几个画面切换播放着佟安的梦境。在里面，佟安看到了妈妈，勾着他的肩的冯梓，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水龙王……那些他以为是现实的画面都在屏幕上闪过。

佟安看向戴阳，脸上满是泪痕，眼中带着无助的意味，“这就是我的梦吗？”

既然决定要离开，就不要再看残忍的事实。戴阳走过去挡住了屏幕，“快去清理吧，我送你回去。”

“这是我的梦吗？”佟安追着戴阳躲闪的目光。

戴阳不再躲避，对上佟安泛着水光的眼睛。他知道佟安想要一个怎么样的答案，但那不是事实，他不能做滥好人。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戴阳让开了一步。主脑屏幕上仍播放着激烈的球赛，随着一个进球，周围的人都高举着拳头欢呼着。佟安还能记起那时男生的呼喊声，“安哥牛逼啊！”“吹爆安哥！”……

“主脑抽取了最幸福的一周，在人陷入沉睡时轮回播放，清零。”

休眠舱的“人性化”在于能让人在最幸福的时刻死去。

“你的记忆已经播放7978次，你睡了152年。”

“同一个梦，做了152年？” 屏幕的光影投在佟安的侧脸上，他苦笑着，发涩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你睡太久，会对以往的记忆有一定的影响。”戴阳看向屏幕，“我借用转校生的身份骗过了主脑，进到你的梦里。”

“原本的转校生不是你？”

“嗯。他只是你梦里走过的背景板。他不惹人注意的特点减低主脑查出漏洞的概率。”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戴阳的原因。佟安恍如梦醒，“那一次我问你是谁的时候，感觉到世界有一瞬的停止……”

问到这里，戴阳不经意地挑了挑眉，“我将转校生的身份换成我的，借以刺激你的记忆。世界的停止是因为主脑在核算我

身份的合法性并输入到梦境的档案里。大量的计算让主脑有些‘自顾不暇，自然会产生卡顿的情况。’”

这就是真相的全部。

身边的人原来都离开了，只是自己一直活在梦里。佟安怒极反笑，咽下咸涩的液体，“既然不会被病毒杀死，我为什么会在睡眠舱里？”

戴阳别过了脸，轻笑了一声。

“因为我们会污染人类基因库。因为我们是触犯了伦理底线的存在。”

因为我们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