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然而他离开海桑必然遭到追杀，他就是犯了事才逃到海桑的，他不能在风头还没过时就露面，那一切就没有然后了。

诺肯笑了，他说那你是让我们放弃这条线？

塞西洛说是，但你不要着急，铁路上除了黄金，还有三节车厢你们可以拿，因为那三节车厢里——“有军火。”

诺肯一听，鼻子喷出一个音。他说怎么地，你不是普通法师吗，怎么还能未卜先知？

塞西洛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告诉诺肯——相信我一次，这三节车厢上的军火绝对抵得上飞机珠宝的价值。

不仅如此，在海桑这地方，恐怕军火比珠宝更得价钱吧。何况只要拿下了，塔墙部非但榨不了你们的油水，相反还能跟塔墙部要高价，让他们买你的军火。

虽然塞西洛说得自信，但诺肯还是有自己的怀疑和顾虑。

诺肯说，军火运输可是很要紧的，我的人满打满算全员上阵，五十到六十个。火车车厢不仅炮火充足，上面的武装力量肯定也多，我未必有足够的实力拿下。

塞西洛说这你放心，我没有办法指挥你们的猎手作战，但确定哪一节车厢有东西，又如何让车厢与车厢脱离，还是可以做到的。

加之这车厢脱节可未必是土匪搞的鬼，它完全可以是一场普通的事故。

诺肯仍然不敢确定，毕竟这巫术看不见摸不着，放弃珠宝的决定就已经得让他好生安抚手下，而若是火车上除了黄金，压根没有军火，或者两者都有却被武装力量击退——他可就得不偿失。

塞西洛看出了他的摇摆，再次请缨。

他说我不会骗你，但必须要你相信一次，我才能证明自己。如果失败了，我就敢直播吃屎——不是，自我了断。

这话听着可比年轻人的还要草率，诺肯哭笑不得。

不过没点冒险精神，就不吃这碗饭了。

何况如果真的拿到了这批军火，就不单纯是高价出手的事，还能彻彻底底把夜鹰团武装一新，提升他们在整个海桑城的地位。

于是诺肯一拍桌子，行，就信你一回。

事实证明，塞西洛并没有让诺肯失望。并且仅仅凭借这一回目睹的场景，诺肯就知道，队伍里有个巫师和没有巫师，那就是“能”和“不能”的根本性差别。

那一夜，夜鹰团蛰伏在山岗上，远远望着那条漆黑的轨道，看着火车如预计那样隆隆地从远处驶来，屏息注视并静观其变。

他让诺肯带着所有人都不要靠近，以免误伤。他自己则站了起来，慢慢地朝铁轨的方向走，融入到黑漆漆的深夜里。

他一路走到位于铁轨的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

安静的深夜里火车的声音响彻天地，它宛如一条蛇盘旋着从远处爬来。车上零星的灯火划出绵长的光束，仿佛一条光带绕着山岗。

塞西洛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是，当火车开到一半，已经可以看到它的尾部时，突然，它就像蚯蚓段成两节似的，猛地分离开来。

这分离只发出了轻微的扣响，下一刻车轮和轨道却磨出了火光。

紧接着两者的距离便越来越远，前半段车继续往前跑。等到前半段几乎跑出大伙的视野时，后半段车厢仿若遇了飓风一样，骤然侧翻到轨道旁边的平地上。

巨大的声响好似雷鸣，车厢滚动如被斩断的尾巴翻腾。

诺肯死死地盯着远处，直到那车厢不动，片刻之后，再如溢出浆液一般涌出士兵。

这个时候诺肯应该让手下的人去接应，这是他和塞西洛之前商讨的策略，那些从车厢里翻出的士兵尚未找到东南西北，很容易就被拿下。

然而诺肯却让所有人都不动，只留塞西洛一个人在铁轨旁边。

是的，他确实已经相信了塞西洛的能力。然而要让塞西洛进入自己麾下，却不至于凭借过强的个人能力与他叫板，那他就必须让塞西洛明白——救与不救，帮与不帮，诺肯自己才是最后的主导。

何况，诺肯还得看看，塞西洛到底有几斤几两。

其实具体的战况诺肯看不清楚，手下的人也看不清楚。漆黑的山岗没有光线，只有士兵的枪口发出一瞬一瞬的火焰。他们受到了进攻，却看不清进攻来自于哪里。他们想要抓住黑夜中的巫师，可塞西洛就像影子一样总能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这场以一对多，几乎毫无胜算的搏斗，在天空亮起蓝光时，才算迟迟地结束。

当铁轨旁边只剩下那几节车厢，还有一群倒下的士兵，却再无多余的枪声和喊叫时，诺肯才扬起了手臂，让自己的人从山上站起来，慢慢地朝铁轨靠近。

士兵的尸体在亮起的天空下变得清晰，像被喷洒农药的蝗虫一般躺得到处都是。在这之中，同样躺着的是精疲力竭的塞西洛。

他的双手因为咒术的使用而剥落了一层皮，血迹也沾满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他的胳膊中了子弹，但在诺肯来到他面前时，他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对诺肯的故意不营救而愤恨，相反，他似乎早就料到这必然得是他单枪匹马拿下的战利品。

于是他笑了一下，对诺肯说——我通过考核了吗？

而诺肯踩到了车厢上，与副手合力拉开了厢门。

美好的、崭新的油味扑面而来，诺肯总算舒展了眉心。

他说，好。

TB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