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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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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赶到医院的时候,猴子和威龙都在。

火炮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而手术室外有着一票的兄弟在和护士吵吵嚷嚷。

阿杰本能地上前让兄弟们都不要说话,全部撤离医院,甚至把猴子也支开了,只留下了威龙和威龙的副手。

阿杰问了护士情况,但他知道这时候护士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告诉他都在努力,正在观察,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可你们不要再让人过来了。

阿杰说好,好,我知道,他们不会再来了。

他放护士离开,自己坐在长凳上。明明他自己就是一个医生,可那一刻他却觉得无比无助。

他出门太急,只穿了一件外套,内心的恐惧和室外的温度交替折磨着他,使得手脚都变得冰凉。威龙让兄弟买了杯热咖啡让阿杰捧着,但阿杰还是不住地打颤。

威龙说扫场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全是生面孔,也不懂背后的老大是谁。抓了几个,现在扣在自己的仓库里,师爷要不要去问问,或者明早去问问。

他想了想,又补充——除了辣油,估计新上位的刺头强也有嫌疑,当然想接替金爷位置的洪爷也有可能,但到底是谁,还得拷打后才知道。

阿杰不住地点头,威龙还说了什么,就听不清楚了。威龙的声音本来就比较粗哑,现在更像是低音炮一样嗡嗡嗡直响。

阿杰时不时就往走廊尽头看去,那一扇门背后通向的是急救室,那么晚了,那些老手的医生都不会在,在的很可能都是刚刚规培结束的人。

那些人真的可以应付火炮的伤势吗,火炮真的能顶过去吗,火炮中了几刀,有没有伤到要害,要不要输血,血库的血有没有及时运来,交接班的时候有没有让护士出去买宵夜了而导致人手不够……

阿杰脑子一团乱。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相信医生,也只能相信医生,可这让他怎么相信。他恨不得自己还在医院里工作,那至少他可以披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即便不能操刀,也能看着火炮身上每一丝生命跃动的痕迹。

事实证明,火炮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天快亮的时候,医生终于出来了。他说没有问题,暂时没有危险,但还需要休养,现在不能探班。

听到这话时,威龙非常兴奋,他说好好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火炮哥有没有醒,他还需要躺多久。他抓着疲倦不堪的医生问了很久,而阿杰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他又坐回长凳的位置上,用力地揉着眼睛。

直到威龙终于愿意放开医生了,阿杰才朝医生看了一眼。

因为医生走到了他面前,叫了一声阿杰。

阿杰抬起头来,医生则摘掉了口罩。

那是小黄,是阿杰调到分院时一同过去规培的人,而现在他在本院,恰恰接手的就是火炮。

阿杰说,是你啊。

小黄笑了一下,点点头,让阿杰跟他到值班室。

小黄说,我听说你辞职了。

阿杰说是啊,辞了好一段日子了。

小黄给他接了一杯水,拉了张椅子坐下,又问,里面的是你什么人?

阿杰说,朋友,唉……朋友。

小黄没有表情的变化,他看着阿杰慢慢地喝水,看着阿杰满脸的倦意和尚未褪完的惶恐,看着他的紧张、无奈、束手无策,也猜得到一切不像阿杰说的那么简单。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多问,只是最终无比惋惜地道了句——“阿杰,你说,你好好地待在单位当个医生,或者尽早离开这里,不好吗。”

是的,好好地待在单位里不好吗。这句话一直盘旋在阿杰的脑海,陪伴他守着火炮的这几天。

他到了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走在怎样的路上。火炮之前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所以阿杰觉得一切都可以承受。别人死去是别人的事,即便悲伤,也不过是流几滴眼泪罢了。

可当他看着昏睡的火炮,看着他身上缠满的纱布,看着仪器一点一点跳出那令人触目惊心的波纹,阿杰不禁问自己,他真的能承受这样的风险吗?

不,不能。

他接受不了,承受不起。如果火炮就这样死去,他真的不懂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他会自责,会愤怒,会后悔,当然也会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人产生感情。

他爱上了一个危险的人,小坤很早就提醒过他。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火炮会毁了阿杰那平静的、计划好的人生。

他陪火炮走了那么长的日子,一路上看过很多人不仅不能死在医院,反而暴尸街头。他们可能被刀手捅死,可能被酒瓶砸死,可能因为老底被掀,戴上手铐被一枪崩死。

火炮这条命就是这么险要地走过来,甚至在一开始,他就把毒品吞进肚子里,只要没那么幸运,他就会像他同乡一样,因毒品泄露而一命呜呼。

就算火炮一直幸运且安全,那躺在床上的也有可能是阿杰自己。那时候他的父母会怎么想,他的妹妹会怎么想,他所有的梦想将再也不复存在,他曾经的抱负也将彻底化为空谈。

他必须离开火炮。

在火炮的状况稳定之后,阿杰再没有走进病房。

他隔着玻璃窗口偷偷地往里面看,却再没和火炮面对面地说一句话。

如果不是出这个事,他已经登上了出国的飞机,那通电话不会打响他的手机,而当他知晓一切的时候,他也已经远在他乡,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但这一切,火炮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天阿杰曾经来过,只知道他被救活了,只知道扫场的是洪爷的人,可现在他们不能动洪爷,至少在他康复之前不可以。

山青也听闻了消息,打过电话给他。

火炮说你就好好在邻省待着,不要过来,以后我不给你电话,你不要往回打。

火炮又问阿杰的消息,他说师爷在哪,为什么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威龙和猴子支支吾吾,最终还是猴子说,师爷在他家,他最近不是忙嘛,我们就没让他来。反正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不是吗?

是,但又不是。火炮一直不知道阿杰确切的离开时间,所以即便阿杰真正买票离开的那一天早上,他都一无所知。

那天他刚刚从医院回到家,猴子却说漏了嘴。办出院手续时火炮又问阿杰怎么没来,猴子随口答了句在家等你汇报工作,你回去就能见了。

岂料回到家后,所有的摆设都像火炮离开前那一天一样。

没有阿杰回来过的踪迹,自然也没有阿杰的人影。

火炮急了,掏出手机就对着阿杰的号码猛打。可因为办完了所有的事情,阿杰已经把电话停掉了。火炮听到系统麻木冷血的提示音时,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管当**体方不方便行动,直接就冲到阿杰的家中。

当然,冲到家后的结果证明——阿杰已经走了。

他以一种极其安静的形式离开,似乎就怕火炮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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