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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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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给这个故事一个悲剧的结尾,因为阿杰追寻自己的梦想,而火炮留在原地——我们看到的世界总是这样,事业是重要的,未来是重要的,前途是重要的,而个人的感情和爱,似乎就变得没那么重要。

阿杰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一份干净的、整洁的、体面的工作,一个稳定的、健康的、正常的家庭。每当有人问起他来自哪里的时候,他会说,哦,我来自象国,象国的丘陵城,那是一个小地方,靠近边界的地方。

别人又问,你原来是做什么的?

阿杰说,医生。重操旧业,原来是做医生,现在也只能做医生。做医生的人还能干些别的吗?不行,我别的都不会了。

他不会提起火炮,不会提起丘陵城的黑道,不会提起外来帮,也不会提起冷叔、金爷、威龙、猴子。那就像他发过的一场青春梦,充满了激情与欲望,满溢着梦想与生机。但那终归只是梦,梦醒之后,我们常常会忘记自己梦过什么。

所以,他也不会说自己曾经爱过这么一个人,他肮脏,低微,粗俗不堪,贫穷潦倒。可他就是爱他,爱他的胆量,爱他的冲动,爱他那毫不犹豫,和自己从未存在过的坚决和闯劲。

他更不会说他陪那个人度过了一段不可被替代的时光,他让他洗干净脸,让他穿上西装。让他整肃着帮派的规则,让他尽其所能地镇住地盘,从丘陵城的蛀虫变成地头蛇,从外来客变成陀地帮。

那些东西都将成为过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追求美好的、无瑕疵的一切是人的本能,而阿杰也是人,他无法抗拒这些本能。

可是,他还有另外一些本能。

那本能是对一个人的欲望,对迟来青春的依赖,对未来的不切实际的憧憬,还有对爱情的幻想和执着。

来到飞机场的那一天,他坐在候机厅静静地等。他看着手中的机票,随时候着广播叫到他的航班。

他想要看清机票上的字,可不知为何,他眼前出现的始终都是火炮的身影。

他记得火炮第一次亲吻自己的不安,也记得第一次拥抱的力度,记得初夜时的青涩和疼痛,也记得最后一次**时的歇斯底里与悲喜交加。

他在飞机场等了很久,耳边的嗡鸣和无数次飞机起飞时滑翔机的噪音混为一体。

他想要听清广播,可最终却什么都听不真切。

唯一回响在耳边的就是火炮那沙哑的烟酒嗓音,和带着哭腔的哽咽。

他说我不想你走,我真的不想你走。

他说我喜欢你,我要是做得足够努力,足够好,我求求你,你能不能为我留下。

他还说,师爷都那么狠心吗,如果他以后再找师爷,他绝对不会找阿杰这样的了。

他在阿杰的耳边流泪,眼泪温温热热,却烫伤了阿杰的耳廓和面颊。阿杰看不清荧幕上的航班,也看不清机票上的油印。

几个小时之后,他会过上计划好的生活,他将和过去一刀两断,再和那些乌烟瘴气的种种没有瓜葛。

当然,他也相信,自己也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因害怕失去他,而紧致到颤抖的怀抱。

飞机起飞了,它向着没有云朵的天际飞去。

天上有尚未落下的太阳,却不见早早升起的月亮。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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