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首尔什么都不缺》(1 / 2)

加入书签

《首尔什么都不缺》

李东海离开首尔那天,艳阳高照。他一个人打车去了机场,没人送他,连航班号都差点搞错。托运好行李,他坐在一边捏着登机牌等待,百无聊赖刷了会儿手机。他和李赫宰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之前,像是速射炮一样长长的一大段文字,中心思想不过是说,你这个混蛋,我们分手。

他脾气不好,但理直气壮。不合适就要果断地分开,交往关系中的铁律,他遵守得很好。至于前半段骂人的话,纯粹是发泄。谁碰上爱人出轨的事情能不愤怒?李东海看着李赫宰那张昏暗光线下和别人嘴唇碰嘴唇的照片,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礼貌了。

那条冗长的信息最终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但李赫宰也没再找过他。也是,同意分手也未必非要专门强调一遍,行动证明一切。李东海在关掉手机之前,最后在自己的主页发了一条动态:

走啦。第一个不在首尔过的冬天,以后没人陪啦。

说没人陪是骗人,这又不是第一次分手,再说李赫宰也不是什么心底的白月光。地球的另一端寒来暑往,李东海结识了一名小自己几岁的韩国留学生,开启了新的恋爱生活。他有意不想重蹈覆辙,仗着年长人家几岁,事事主动要照顾人。

他清空了自己之前的社交账号,只留了离开时发布的那条,孤零零躺在主页里,像是被谁忘了带走。

而那个账号再次更新,就是两年以后。李东海发了一张行李的照片,定位在仁川国际机场,配字说:回来了。

最后一次和小男友争吵,他用韩语说了挺多难听的话,说到底离开李赫宰以后再没人惯着他,他的情绪也经常收不住,气上头了什么都说。对面的小孩儿皱着眉头默默听完,突然字正腔圆用英语问了他一句,“Are you still thinkinghim?”

李东海这才停住。他张了张嘴,瞬间恍惚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回答这个问题。他这两年也谈不上放没放下,只是隔着大半个地球,就算他心里偶尔会燃起思念的小火苗,也立马得被距离浇灭。

起争执的原因被抛在脑后,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个答案。

小孩儿没等到他想要的回答,干脆又换了一种提问方式,“You still got Hyukjaeyour mind?”

李东海彻底答不出来了。

合久必分,反之就不一定成立。他李东海是那种念旧情吃回头草的人吗?

他是。

分手之后很快他就收拾了行李,麻溜飞回了韩国。飞机刚降落,他就发了那条宣布回国的消息,当初被他一声不响离开吓到了的朴正洙马上就找上来了。

-回来了?

-嗯,哥你方便通电话吗,我有事和你说。

寒暄都是次要的,李东海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开门见山,“我回来是想找李赫宰复合,他还单身吗?”

电话那头的朴正洙对着听筒沉默了许久,“赫宰他...快结婚了啊。”

后面还说了些有的没的,通话结束,朴正洙看着正在自己家沙发上翘着脚当大爷的李赫宰,“真的要这样吗?”

心空蹦蹦跳跳靠近沙发,大爷一把捞起来抱它在怀里,头也不抬,含含糊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真搞不懂你们。”

李赫宰回家之前朝他的好哥哥抛了个飞吻,结果被甩下这么一句。

真搞不懂你们。是啊,谁搞得懂。

李东海回国的第二天,猛地从酒店的床上坐了起来。先是花了几秒钟确定自己在哪,接着眼前黑一阵黄一阵的,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因为水土不服,发烧了。他在首尔没家,之前和李赫宰也是因为租在同一栋楼才认识的。认识没多久,就从各租一间变成了共租一间,美其名曰,分摊房费。所以两年前他一个人跑去国外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的些许行李。

他连心都没来得及带走,留在首尔这座偌大的城市里孤孤单单没人疼。

时差没倒过来,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昨天从朴正洙那里要来的电话号码,此刻躺在他的拨号界面上。他深吸一口气,点了一下那个绿色的按键。

“......喂?”

显然还在睡梦中的疲倦声音一下子点醒了他。李东海开始自责自己的沉不住气。退一步说,这么晚了,如果他枕边刚好有人,这个电话的意义,和当初的出轨有什么两样?

李赫宰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但他隐约能猜到这是谁。他把手机挪远了一点,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之后,对面还是不说话,他这才忍不住问道,“东海?”

时隔两年听到他主动叫自己的名字,李东海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被一声称呼一笔勾销,他仗着自己的糊涂,大着胆子说道,“赫宰,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李赫宰方才的心理建设因为这句话全面崩塌。他没想到他们的开场白如此不合常理,却又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饶是他再怎么心硬,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要求。

首尔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和其他国家的首都没什么两样,半夜三更仍旧有出租车在跨江大桥上驰骋。李赫宰还当真把他接回了自己的住处,不过已经不是李东海过去最熟悉的房间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李东海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换啦?”

“嗯。”

没说是房子还是人。也可能是一语双关,都换了。

现在的比原来的那个宽敞,格局也好了,还有一间挺大的开放式厨房。虽然今晚看起来是只有李赫宰一个人在家,但“婚房”两个字一直在李东海烧得隐隐作痛的小脑袋瓜里回响。

他霸占着李赫宰的双人床,裹紧了人家唯一一床被子,有气无力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说道,“我不吃拉面。”

李赫宰正掀开米缸的手顿了一下,“也没打算煮拉面。”

发烧的感觉就像心在四处漏风,冷得发抖。他需要一些热度,例如暖风,烈酒,或是久别重逢的拥抱。这些李赫宰都没给他。

只有热气腾腾的粥被端了过来。李东海举着勺子吹气,抬头看见李赫宰在手机划来划去,不知道是不是在向他的准结婚对象报备前男友的突然造访。他想到这里,没了喝粥的心情和胃口,赌气把瓷勺扔回碗里,磕出一声响。

“不吃了。”

李赫宰把手机放下,板起脸来,“不行,我刚刚在网上买了药,待会儿送到之前你必须喝完。药不能空腹吃。”

李东海不太情愿承认自己刚刚胡思乱想了,扁着嘴说道,“你刚刚在买药?现在这么先进啦,还可以用手机买药。”

李赫宰回身去厨房拿了一个更小的碗,舀出几勺晾了一下,体贴地递到李东海嘴边,“嗯,首尔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不比国外差。”

吃完药,李赫宰拒绝了他想去睡沙发的诉求,两个人像以前一样共同分享了一张床。李东海偷偷松了口气。他慢慢转向李赫宰那边,对着他的后背小声嗫喏,“我以后,还能不能来?”

对面僵硬着身体不动,过了好久才开口说,“睡吧。”

泡在沮丧的情绪里入睡,整晚梦境浮浮沉沉,无处落脚。

再起床的时候,烧已经退了。李东海在房间打量一圈,这才发现这里所有的用品和摆设都成双成对。这让他感觉很糟糕,鸠占鹊巢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甚至开始忍不住幻想另一位房子主人的样貌和性格。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他曾经的爱人。拥有他全部的温柔、体贴,包容。如今细数得出这些优点,说明李东海自己也清楚,他们过去有多性格不合。这些特质他身上一条也没有,不仅没有,甚至还通通相反。

他看向正在门口穿鞋的李赫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出去?”

门口的人直起身子看向他,“嗯,今天定了去看新的家具,你要不要一起?”

直到出门搭上了车,李东海才想起来礼貌道谢,“昨晚,谢谢,我也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烧了。”

“走了那么久,你怎么还是没学会照顾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李赫宰眼睛始终望着窗外,似乎并不关心对面的回应,只自顾自地抱怨着。

“怎么不见你的未婚夫?还是...男的,没错吧?”

“他出去了,很快就回来。”

“在一起多久了?我一走你们就在一起了吗?”

“呃...差不多吧,挺久了。”

除了两句不咸不淡的交谈,沉默占据了他们路程中的绝大多数时间。李东海倒是没因为这个就灰心,他既然决定回来重新追求人,自然是要放手一搏争取。结婚之前,他们都还有机会重修旧好。当然了这只是他的想法。眼睁睁看着旧爱为他的新欢认真打造未来生活起居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李东海不知怎么就认定,那人方方面面不如他。该和李赫宰结婚的是他,他们才最相配。他太想直接告诉李赫宰,当初出轨的事情他已经不计较了,可现在看来,好像已经有点晚了。

只一个下午,大家陆陆续续都知道李东海回来了的消息,嚷着要给他接风。李东海不好意思拒绝,毕竟一气之下丢下所有朋友跑了的,是他本人没有错。

可他刚退烧,理论上不该喝酒。酒推到他眼前,他偷瞄了一眼李赫宰的反应,发现人家没有一点儿要心疼阻拦的意思,索性自暴自弃喝了起来。啤酒上了一打,不知道哪个没眼力见儿的小服务生,顺道给摆了几根吸管。大家也没太在意。酒过三巡,李东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根吸管念叨,“现在流行喝啤酒用吸管了吗?好奇怪。”

李赫宰坐在他旁边,伸手拿了那根吸管过来,摆在啤酒旁边,“其实它们看起来离得挺近,但放在一起,就不合适了。”

李东海的自言自语被噎了一下。他知道李赫宰有所指,但他借着酒意装作口无遮拦,执意要反驳一句,“怎么不合适?!我还偏要用它喝。”

说着就把吸管插进易拉罐里猛嘬一口,呛得直咳嗽。李赫宰靠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姿势几乎像从前一样亲昵了。李东海又委屈又气,眼眶红了一圈,语带哭腔,“我们哪里不合适?”

李赫宰的动作可疑地一滞,不敢再接话过来说。他怕说多了,暴露了自己这两年藏好的心思。

啤酒和吸管之间的不合理性,其实建立在习惯之上,关系以下。首尔什么都不缺,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最热闹,所以永远不缺当吸管的人,也不缺当啤酒的人。

只缺一对不合理还偏要在一起的人。

这个道理的后半句,是压着人滚到床单上的时候,李东海才想明白的。房间没开灯,他也看不出李赫宰什么表情。唇上的湿润,腿||间的反应,多半都是他自己的功劳。硬来的结果就是这样了,在李赫宰伸长胳膊,啪的一声打开床头灯的时候,他看见了人家的镇定自若。

相反他本人,面目潮红,神态造作,一副单方面发||情的蠢样子。他抬手捂住脸,闭着眼睛拒绝适应突然变得刺眼的光线。

他们哪里最不合适?大概就是如果那个时刻他肯睁眼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惜他没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