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研究所（2）（1 / 2）

早上七点零五分。就连研究所大堂里的麻将声都停止了。

张蕤哆哆嗦嗦地抹干净了最后一张桌子上的灰，然后慢吞吞地端起脏水。往研究所一楼左走廊的水房去。

一路上她没有遇见什么人，也没遇见什么鬼。整座建筑静悄悄的。

昨天晚上李霖匆匆地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然后没头没脑地塞给她一大堆清扫工具，叫她去打扫那个许久都没人清扫过的大堂。并且严禁张蕤靠近三楼的楼梯，并建议她最好连二楼都不要去。

为什么？张蕤没敢问。李霖当时的脸色太糟糕了，张蕤本能地不想和那时候的李霖有任何接触。

她接完水，返回研究所大堂。大堂正中间的接待台后，这地方大概是很久没有履行过它前台的职务了，桌子上下都积了厚厚的灰 。

桌子上摆了个盆栽。长方形的花盆，里面的植物早就枯死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桌子上扔着个只写完一半的访问记录册，记录在1987年6月23日戛然而止。桌面上还有其他文件，凌乱地扔在桌子上。

接待台的桌子底下还有一只大纸箱子。里面装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大多很私人。比如只剩下一只的灰色皮质手套。这东西在席阳这地方很罕见。张蕤还在里面找见了一盒吃了一半消食片。显然，它已经过期了。

张蕤还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只钱夹，里面甚至还有几张粮票。

以前在这儿工作的人，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遗落在工作单位？张蕤猜测曾经在这里工作的人一定不是主动离职的，他在1987年的6月23日逃命似的离开了他的工作岗位……那他活下来了吗？

她站在接待台后，木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东西。

“研究所记录的时间大部分是农历月日时间，年份时间则用公历记。你看到的那本档案也是用农历记月份，1987年，有个闰六月。说是六月，实际上按公历时间算，已经是8月份了。”

张蕤回头，她看见机房负责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只有他一个人，李霖并没有跟他下来。

“他目前需要稳定状况……还不能走动。”机房负责人察觉到了她心里的疑问，解释道。

“哦……”张蕤点了点头，她其实还想问问机房负责人，昨天晚上他们到底在楼上干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机房负责人就害怕的紧，害怕的同时还总觉得很讨厌他。这种情绪不知来处。但她也没法克制它。

“你看起来有很多问题想问。”机房负责人说。

张蕤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但她想问的问题太多了，比如那天晚上，她打游戏时遇到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变成李桐？还有机房负责人和李霖，他们都是什么人？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儿？那个每天都会有人分享恐怖经历的群又是怎么回事……

问题太多了，就不知道应该从哪开口了。

“研究所存在很长时间了。”机房负责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它很大，大的超乎你想象。但也很小，小到平时一省里甚至只有两个人管辖。尽管每天都有很多人加入它，但仍有很多人离开。”

“离开？”张蕤看着机房负责人苍白的面孔，迟疑道：“研究所……可以离开吗？”

“对于你们，是的。可以离开。因为不管怎么样，研究所只是一个机构而已。”机房负责人说道，“你想要辞职的话：如果你阳寿未尽，研究所就有办法让你回去继续当普通人。如果你已经死了，那研究所就会送你去投胎。但有一部分人不可以离职，比如我。”

他说完这句话就安静地站好了。张蕤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下文之后，张蕤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昨天晚上……李大爷还好吗？”

她还是习惯用李霖的网名称呼他。而李霖本人似乎也非常乐意别人这么叫他。

“他没事。”机房负责人简洁地回答。

没事，不是很好。张蕤忍不住又看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一眼。

“实际上，对于他自己来说，在阳间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不好的了。但是如果不看着他一点的话，那就是我们大家不好了。”机房负责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张蕤听地满脸茫然。

机房负责人并不擅长和人解释，或者说他只是懒得解释，“你可以自己上去问问他。”

说完他转身就走。张蕤把抹布扔进水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跟了上去。他们直奔三楼，最后在三楼右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

机房负责人用钥匙打开了大铁门，又推开了铁栅栏。扑面而来的阴气叫张蕤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屋子里的模样。

李霖正仰面朝天花板地躺在房间的正中央，地上是图文复杂的大阵。神秘的图腾被用朱砂画在地上，张蕤低下头，她脚前这幅上，一个妇女整把自己刚出生的儿子献给面目模糊不清的神明。

李霖听到门的响动，就扭头过来看他们。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摇了摇，算是打了招呼。

“她有事要问你。”机房负责人道。

李霖愣怔了一下，然后笑道：“是你觉得她有事要问我吧？”

机房负责人没和他多废话。他转身叮嘱张蕤：“站在圈外。不要踩到图案。他又偷懒了，他该给你做新人培训的。你左手边有个篮子，看见没有？里面有水果，随便拎几个扔给他就行了，然后就能问了。不过要注意，一个水果只能问一个问题。”

张蕤神色古怪地看了那筐水果一眼，又看了看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的李霖一眼。李霖现在的样子很奇怪，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一道又一道古怪的红色花纹。脸上还沾了好些血污……

如果想吃水果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拿呢?为什么还要搞回答的好才给你吃这套古怪的流程?

像是看破了张蕤的疑问，机房负责人解释道:“这是‘仪式’的一部分。现在仪式还没结束。就需要进行‘交易’。”

听上去跟什么邪教似的……

张蕤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挑了个卖相还不错的橘子扔给了李霖。

李霖伸手一捞。橘子到手。

“嗯……新人培训啊。从哪开始好？”李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坐起来拍了一下手：“算了，我现在脑壳疼。不为难自己了，你有什么要问的?”

他是盘腿坐着的，若不是此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阳光从没有窗帘遮挡的窗户外照进来。她眼前这一幕，还真挺像什么邪..教仪式的。

张蕤深吸了一口气，她刚刚上楼的时候理了一下思路。大概知道了自己要问什么，而且和李霖对话比和机房负责人说话要轻松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机房负责人不太喜欢他。

虽然无论和谁相处，机房负责人看起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她能感觉到对方不喜欢她。

张蕤不太敢面对机房负责人。

她咬了咬牙，开口问道，“你之前和我说，研究所解决一些现代科学没法解决的事情。我想问一下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她好奇，偷偷在楼梯口往二楼瞧了一眼。什么都没瞧到，但是听见痛苦的嘶吼声了。

她没法确定那究竟是人，或者其他什么发出来的。但她知道对方一定很痛苦。

再加上眼前这景象，很难不叫人脑补出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机房负责人还一口一个“仪式”“交易”。

李霖闻言，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感慨道:“看起来现代互联网的发展和科学普及，并没有让很多东西消失，反而让本来不该知道某些东西的人知道了很多东西啊……”

“人类的现代科技能够阻止地震、海啸或者火山喷发发生吗?”机房负责人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而张蕤下意识地一哆嗦，然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