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研究所（2）（2 / 2）

“我们不能搞定所有事情。就是说，总有事情是在我们能力之外的。”李霖接上，“昨天晚上，有人利用了一个法阵，弄醒了我们一直关着的一个大东西。必须启用‘仪式’。”

张蕤一时有点茫然。她看了一眼机房负责人，对方仍旧冷着一张脸。他双手环胸靠在铁栅栏门上。

“我昨天……差点死了？”她结结巴巴地问。

“你已经死了。”李霖强调。“你死五六天了，但看起来，你还没认清楚这个事实。你总不会认为变成鬼之后就不会死了吧？我跟你说过了，叫你不要靠近通往二楼的楼梯。可你还是在楼梯口那里探头探脑。”

张蕤以前在学校，在家里。老师和家长都把她当小孩子看待，责骂也好。都是说教意味更重。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语气不善地责问，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李霖皱了皱眉。

尽管“仪式”已经完成了，但被法阵刺激后，“怪物”的影响还没完全消散。这会使他在最近不短的一段时间内变得格外的暴躁易怒。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同张蕤说这种略重的话。但他现在……还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

张蕤很快地冷静下来了，她现在需要问清楚状况。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有危险，她就必须得决定是否要逃离此地。去投胎也好，回家保护父母亲人也好。她得做出选择。

于是，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打起精神来问李霖：“你刚刚说过的那个——‘仪式’是什么？”

李霖看了一眼机房负责人，机房负责人点点头，然后向张蕤解释道：“仪式’的具体内容我无权向你透露，而至于它的用途。你可以理解为安眠曲，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

“就是，我们昨天给了那‘怪物’一棒子。他现在昏睡过去了，短期内没有作妖的能力。”李霖瞥了瞥嘴补充道，机房负责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在意那简单粗暴的比喻，还是在意“怪物”那个词。

张蕤闻言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不把它干掉?你们能靠两个人就把它关起来。来十个人，一百个人。难道还干不掉它?”

李霖愣了愣，然后没好气道:“你说的很轻巧。你可以自己来试试。”

倒是机房负责人淡淡地来了一句说:“主要是怕疼，下不去手。”

李霖瞪了他一眼，机房负责人就抬头看天花板，好像那墙皮掉了一大半的天花板上有什么难得一见的宝贝似的。

他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满脸茫然的张蕤:“灵魂只是民俗里的说法。佛家里有说法，真正不灭的并非灵魂，而是灵魂里的‘第八识’。所谓魂飞魄散，只是你作为你死了。”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把手里的橘子扔给机房负责人:“第八识是不死不灭的。那种强大被写在第八识里，哪怕我们打散了这个魂魄。祂也会顺着轮回重现世间。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我们也不敢承担那个风险。”

李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有很多东西他没法和张蕤说。知道太多对张蕤并不好。毕竟她是无辜的，她只是很倒霉，在六十年多年后又被扯进这个危险的大染缸里来了。

机房负责人的手稳稳地接住了他扔过来的“炮弹”，“你干什么?”

“你买的什么橘子?闻味就酸。”李霖嫌弃道。

张蕤:“……”她还头一次听说，橘子还有靠闻就能闻出酸味来的。

李霖转移话题的本事很差，但机房负责人给他面子，机房负责人剥橘子的手顿了顿，面不改色道:“你这棒槌事真多。”

鉴于某人每次仪式后都不说人话，他早就习惯了，因而也懒得计较太多。损了他一句就闭嘴了。

李霖嗤笑了一声没搭话，他转而问张蕤:“你还要什么问题吗?”

机房负责人提醒她:“你刚刚问了三个问题。再问的话，一会儿扔东西要扔三个。”

他想了想，似乎犹嫌不足:“都挑橘子，往他脸上扔。他不能出圈。”

李霖:“……”

张蕤:“……”就棒槌方面而言，你俩真是臭味相投。

张蕤当然不可能往李霖脸上扔橘子。她迟疑了一下，从篮子里拎出两只苹果和一只梨子。都扔给了李霖。李霖这次没伸手接，苹果和梨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它们本应该还能再往后飞一段，但却突然掉在李霖坐的那个圈外。

张蕤:“……”我听见了牛顿的棺材板在响。

“你可以问了。”李霖说，“趁我这阵心情好。”

紧接着他看见机房负责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颇为嫌弃，“呵。”

李霖：“……”别拦，我现在就要赛亚人爆种搞死这个货。哪怕他是老板，今天也得被按在地上摩擦。

张蕤嘴角抽了抽，她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能说说……我是怎么死的吗？”

她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她熬到很晚，为了打完那个《爱恋中的你》。故事发展到最后时游戏的男主角变得奇奇怪怪，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毛骨悚然。但当时就像是被迷了心窍一样，还觉得那是顶好的剧情。

那天夜里，她最后的记忆就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她记得吸血鬼就是红眼睛。再之后，她就变成了李桐。变成李桐之后她很害怕，惶惶不知所措。李桐的身体并不受她控制，反而自作主张地给网友发送了《爱恋中的你》的安装包。

李桐的网友跟她说了句什么，她很害怕。然后就昏了过去。李桐的父母把李桐的身体带去了医院，然后她就死在了医院。成为了鬼魂。遇见了前来医院找她的李霖。

“我为什么会变成李桐？那个吸血鬼为什么会找上我？和《爱恋中的你》有关系吗？”

李霖瞟了一眼机房负责人，机房负责人站在那里假装自己是一尊雕塑。李霖叹了口气，“从头开始说吧。丁山坤，就是李桐的表哥。他死在去年夏天的8月9日。死前和想要轻生的女友徐凌凌大吵了一家，两个人推搡地过程中，丁山坤坠楼了。”

张蕤皱了皱眉头：“可我遇到的是吸血鬼呀……”

李霖笑了，他拎起身前那只苹果开始磋磨它，把它抛来抛去：“他只是一个小鬼而已，什么本事都没有，他出生的时候很弱很弱，连害他惨死的前女友都搞不定。只能附着在自己做的游戏里。然后一点一点吓自己的表妹。他表妹认识很多灵媒——你是要知道的，无论什么年头，总有那么几个不太讲究的术士，在那些人的帮助下，丁山坤可以离开游戏去杀人了。”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的朋友李桐。但李桐认识的灵媒朋友太多了。”李霖说到这儿耸了耸肩，“你知道吗？我翻了一下，那边站着的那个——对，就他——甚至都在她的列表。等她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被丁山坤搞的生活一片糟了。李桐就想起了她列表里某个灵媒跟她提起来的换身法术。”

机房负责人这时插话道：“她给你的手机动过手脚了，具体时间应该就在12月的17、18号，也可能更早。也因为你的手机通灵，所以你才会被研究所的系统检测到，塞进群里。”

张蕤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她几乎有点站不住了。

“然后你昏过去，是因为换身阵法奏效了。但是在你换身的同时，李桐刚刚接管你的身体，魂魄不稳。就立刻被丁山坤杀掉了。”李霖看了她一眼，摊手继续道：“因为前女友的一些……举动，丁山坤特别痛恨李桐的行为，所以他在杀掉你的身体和李桐的鬼魂之后，仍不满足。还想要李桐的身体也去死。”

李霖说到这儿顿了顿：“……但是他被机房负责人盯上了。他以为我们是鬼差，然后故意躲在那个游戏里。这游戏还没发布，全网都找不到资源，我们找不到他……day1无法进行，仪式无法启用。知道1月23日，你结束了换身的融合，丁山坤决定出面杀掉你，我们就知道，时机来了。”

张蕤呆愣在原地，一时间，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李桐是她上了高中之后最好的朋友，她俩形影不离。张蕤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桐。同学还戏称她俩活似热恋中的小情侣……

为什么啊？

“你已经死了。”李霖叹了口气，他盯着她越来越狰狞的脸，没什么诚意地安慰她，“尘归尘，土归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