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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那是很静很静的时空中，总是让人联想到四月纷飞的飘雨，滴在人的身上好像轻柔的飘絮，殷寻总是很喜欢在这个时候泡一杯温暖的热茶，翻开一本陈旧的书，新书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油墨味，殷寻更是喜欢岁月里面的古老气，泛黄的书页，被水晕开的宋体字，看一本讲爱恨情仇的书，那是前任男友送给她的。

作为感性理性并存的女子，书中王子般的爱情令人心驰神往，谁都想遇到心中挚爱的人，但现实不是，即使有爱的人，也是北方的大雁往南方过冬时，殷寻总是被落下的那只，好不容易寻得自己爱的人，然而因着尘世凡俗，饭桌上雪白的米饭跟炕上的黄泥土，那人总是残忍拒绝了她，远走他乡，而后衣锦荣归，带着熟悉的红玫瑰跟清冷的檀香气，将往事徐徐道来，她再度沦陷了，沉溺于他温柔的眼神跟动听的情话。

不曾忘记他说过我爱你的那句话的语气，那么甜蜜，那么温柔。

但分开时如骨裂，抽筋拔骨的疼。

再见回首形同陌路，我爱你还如当初般炙热袭来，熟悉冰凉的吻掠过她的唇，他的嗓音再度令人心神失跳，命运失而复得，然后桌前的碗碎裂成八瓣，等她一场美梦醒来，碗的碎片落在地上，把她女儿曲鹤的脚割了个大口子，她一愣，曲家作为安身的地方已经没有了。

顶上冰冷的水砸在鼻梁上，殷寻只要出远门必会化妆抹口红，而今身上黏黏腻腻，身上总有些臭味传出，她微微皱眉。

曲鹤睡着，碎片割开的伤口用简单的纱布包裹，殷寻见到曲池柔和的一面时十分抗拒，几乎就要出口骂人，但给曲鹤细心包扎的画面令她有一瞬的放松，等包扎完后，他的语气十分阴狠，道：“早晚都得死，留个全尸，地府的怪物可不喜欢没血的干尸。”

殷寻回过去：“你不能伤害我女儿！”

曲池回头悠悠望了殷寻一眼，他的脚不断向前走，却没有频繁地回头，小时候六岁时妈妈总是夸他的声音很好听，是要去舞台上当歌星的人，成年后，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只会殷寻说了一句话。

“我不伤害你的女儿跟你，正好，我们一起死。”

随行来的还有曲天池，早早被绑在车上，用安眠药迷昏，只等最后的人落网。

曲野在大厦内四处走动，从一条走道往上看，是灰蒙蒙的天空，时而像人生阴影照在原本湛蓝的晴空下般，曲野不喜欢这样子的天气，他喜欢亮一些，有白色的书架跟米色的窗帘，可这座大厦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座镂空的监狱，里头住着无数的幽灵，风从过道口冷冷吹过来，起鸡皮疙瘩的阴凉，殷寻跟曲鹤会在那儿呢？

无意间，曲野想起与曲池往来不多的金钱方面的联系邮件，往回头看了过道外的废弃雕像一眼，锈蚀的斑驳爬上全身，让曲野视线驻足，大厦将倾之际，身边的附属物也会一并消亡，唯一不消失的只有人类眼中存在的记忆。

二十五

季冬野所在的地方里那座大厦很远，开着车窗，季冬野不住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风吹得越大，回忆往事就多几分苍凉，那时他们刚结婚，处于情绪低谷的季冬野面对曲野爱上自己的事实十分无奈，不至于到家庭暴力，却也在床第间痛下狠手，他不是温柔的性子，将郁穗所有有关的悲伤发泄到曲野身上。

所爱非你，却强行在我心上破开一道口子。

那时他们什么温情都没有，最后一段情谊消失殆尽，季冬野总是问，郁穗的死到底跟你有何关系？你说还是不说？！

起初还硬扛着，曲野喘着粗气，道：“跟你说我是无辜的你也不会信。现在好了，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气得季冬野狠狠打了曲野几个巴掌，也是唯一一次。

他想不懂，曲野到底在瞒些什么？

在这其中交锋的无数时光片刻间，有些事情终归是改变了，曾楠不忘打电话报警，各自在车内沉默着，季冬野看着窗外，很高的楼耸立在空中，十分引人注目。

同样废弃却想象的岁月掩于唇齿，竟是十分想念学生时代落下的樱花，零零碎碎落到地上，像一地的血手印。

季冬野抬起自己的手，忽地记起久久捏住不放的曲野的手腕，很纤细，上头有青筋，衬着瓷白，分外动人。

大厦内。

曲野围着一楼找了人，没有看到。

连着跑了几个楼也没看到，曲傲跟谭正阳身后的大手打了没多久，便被绑到了曲天池所在的车上，用麻绳五花大绑，捆成一个肥粽子。

曲天池还睡着，祝明梡坐在椅子上，只等最后的人落网，殷寻跟曲鹤被关在旁边的房间。

曲池跟祝明梡谈条件，说：“祝老板，事情我们给你干完了，你是不是该放我们走了？”

祝明梡挑眉，和善的笑容下是暗藏的杀意，手指捏了根雪茄烟，一道刀疤也无法掩藏眉目下的凌厉，道：“放你们走？我有说过吗？”

曲池怒了：“你个老王八蛋，凭什么不放我走！不是说好干完事就各自两清的吗？！”

祝明梡笑了，哈哈大笑的猖狂，举起手掌拍拍曲池的脸，狠狠掐住他的喉咙，说：“年轻人！你果然还是太年轻，怎么能跟社会人讲条件，社会人不是要钱，就是要命啊！钱本来就是我的，至于命！你是白送给我的。”

“来啊，给我绑了，别留活口！”

胶带封住了曲池的嘴，谭正阳早就被踢得一脚跪在地上，他的膝盖被一脚踢在地上，祝明梡警告，说：“难道你不知做人就该恶些，不该心慈手软吗？沉住气，看来教你你也是不懂的。不如跟他们一起殉葬怎么样。”

祝明梡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但让在场的人都毛骨悚然、

死亡是习惯，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