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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脚步声传来，祝明梡又笑了。

是那种十分开怀且爽朗的笑，曲野拿着枪闯入所有人的视野，一个猝不及防把枪顶在祝明梡脑袋上，毫不犹疑。

他抵着祝明梡节节后退，警告道：“放人走，不然一枪崩了你！”

祝明梡拿出一个黑色东西，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说话的声音带着中气，道：“来，冲这打，打不死你算是我的错，是我命不该绝，毕竟我是要你们给我陪葬，而不是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曲野这才往祝明梡的腿间看去，他脚踝处以下的部位已然没了。

祝明梡的身体是残缺的。

可曲野不会心软，枪抵得更近了些，说：“我爸跟我哥呢！其他人你给放哪去了！”

祝明梡转首，痴痴的眼神望了曲野一眼，感慨说：“像，真是像，你跟她是十成十的像。”

在他同步摁响遥控器的一瞬间，轰天的火光罩住一栋楼，像一座塔上的全部混凝土钢筋倏地塌陷，伴随吸住所有人目光的同时，曲野开了枪，房间内不断回响，熊熊的火烧着，火舌四处乱窜，身后打手仓皇逃离之际，祝明梡拉住逃走去曲天池的手，痛骂道：“我就知道······什么你都是阴着走，不过没关系，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的你活该一辈子心不安。”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大厦内放着足矣炸毁整栋楼的炸药，松了绑，曲傲便奔向房间内看殷寻跟曲鹤，因为长时间未进水，她们二人已经晕过去了，曲傲抱着殷寻，曲野抱着曲鹤，回头看了谭正阳一眼，谭正阳倒在地上，他的腹部被人用刀子扎了个大口子，因为血流得过多已经晕过去，犹豫着要不要去，曲池却抢先了，他们各自带着人往门外的出口去，通道口的风很凉，吹散了一些热度，呼吸着仅有的几丝空气。

季冬野早就赶到了，曲野早在碰见祝明梡之前，他就见到了季冬野。

然而曲野没有力气，走得越来越慢，等到季冬野赶到时已是薄暮将至，夜轻飘飘潜下来，几个人走下楼梯，在曲野跟曲傲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曲池兀自一个人往火光中跑去，曲天池捂住嘴咳了几声，张开手一看，是乌黑的血。

在火光的暗衬中，曲野跟季冬野遥遥相望，曲野就那样倒在季冬野面前。

大雨落下，热度不散，纠缠分合，缘尽于此。

季冬野的眼睛。

红了。

徐冽躺在床上抽烟，满心的倦怠。

二十六

朝露未晞，季冬野睡在曲野旁边，拿出了郁穗写给他的信。

信不长，季冬野认真看了起来。

亲爱的J，不知道你是何时看到我这封信，但是我想那时我已不在这个世界上。

人生生老病死，曾深爱过一个人或者被人深爱过，都是无比幸运的，我会觉得自己不够爱你，会经常想着离开你。

我知道你足够爱我，你也愿意跟我共度一生，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那天曲野喝醉了，跟我谈起他心爱的人，说他愿意一辈子陪在他身边，看他幸福就好，起初我还在好奇他爱的人是谁，然后我在他的手机中看到了很多年前你们在篮球上的照片。

讲真，我有些震撼，心情却有些微妙。但我没有说，我知道，爱一人而求不得，是多么难过之事。

可人生生老病死，却也是无可避免。

从医院拿回的报告单子让我难过，人生八苦，我竟也占了一样。

我没法陪你更长时间了，没办法了。

我告诉曲野希望他一辈子陪你，很蠢是不是？

信戛然而止，上面是几滴泪痕。

跑到客厅放了录像带，季冬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转过身，直视镜头，那是刀疤横亘的一张脸。

以及郁穗踢落凳子的身影，恍若无声，却又如此清晰回放。

乍然回响。

心有钝钝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