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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于兴师(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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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津条约》后,鸦片便以“洋药”之名光明正大地登上中国土地,利欲熏心贩卖者众多,倾家荡产服用者亦众多,宫中更是不乏一掷千金购买鸦片的达官贵人。

黄狸猫曾见过皇帝吞云吐雾后脸上露出的如登仙山的享受神情,也见过宫人将鸦片晚一步拿来时皇帝暴躁不堪、涕泗横流的场景,但猫鼻子总是驱使他尽快远离燃烧的鸦片,因此他从始至终都没搞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舟承山似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微微愣怔一下,才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望向顾章,似笑非笑地讥诮道:“解忧开怀,叫人心想事成的好东西。”

顾章向他偏了偏头,露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他并未像寻常清人一样剃了头,大约是正准备就寝,鸦鬓已经解开,将垂下来,只草草在发梢用丝带一束,不知为何看人时会生出三分春色,舟承山心头一跳,向前走了两步逼近顾章,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算是一种药,只不过服用一久便会令人骨瘦如柴,体弱多病,但离了它又以头抢地,哭天嚎丧,”舟承山端正了一下神色,沉声道,“你知道顾氏做的是鸦片生意?”

顾章不答,自顾自垂首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在光下默诵片刻,拉开木椅在桌边坐下,以手支颐,脸上浮现出了迟疑的神色。

他眷恋顾仪,如同叶依托枝,鱼在水中,鸟穿行云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枝生在土地上,水沿岸奔流,云悬在天际,如今土地被洋人割去,河上穿梭的是洋人的船舶,天空屡屡被枪炮炸得染上血色,他不知道顾仪能否在战火中安稳生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仓皇中丢下自己。

他自以为识得顾仪心肝颜色,不愿把他置于进退维谷的境地,事实上他又无权对顾仪所作所为加以言辞,因他今日所得一切都是顾仪赠予,他不过出了一腔热忱,但乱世中人心何曾抵得上坚船利炮?

更何况他是只不容于人的猫妖。

舟承山审视他的神色,他不知道曾总督在信中写了什么,想来无非是叫他坚韧振作,或许又有些许时局好叫他警醒,总之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从顾章这张美人脸上看到先生称许的智谋,反倒叫自己心跳如擂鼓,只觉他是人间仙。

这种情绪不免让他脚下踟蹰,舟承山既想与他亲近,有唯恐会惊走他,只能强行按捺住心思,还不忘义正辞严地诋毁顾仪道:“你我初见,我本不该交浅言深,只是卖鸦片的人心肝都是黑的,望自珍重。”

他自然不知道黄狸猫在漫长的宫廷生活中混出了不弱于朝中宿老们的智谋,情爱上却拿着一腔孤勇,他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顾章,看着他在烛火下显得有些忧郁的神色,不由得心生恻隐,当下隐瞒了顾仪将他赠给自己的事情,只问他将来如何打算。

顾章生在宫中,多得是人述说大义,他见过为洋人拍案大怒,愤然长喟的大臣,也见过内忧外患当前兀自算计自己那三亩地的利益的臣子,如今又受书信里激昂文字影响,耳濡目染下竟也成了只爱国猫,然而刚从圆明园中逃出来那一阵懵懵懂懂,自己钻进了顾仪的温柔乡中,一头沉溺进去,到此时也还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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