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于兴师(2)(2 / 2)
舟承山适才既然没有将顾仪把他送给自己的话说出口,现在更没有理由对他讲出来,他站在离顾章不远的地方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捏了下额角,走到床边合衣卧下,含糊道:“你想一下鸦片害人之处,还能对他言笑晏晏么?”
顾章低着头把信纸收回信封中,然后把它收进自己的袖子中,拿起铜片熄灭了烛火,对着清冷的月光坐了一夜,直到舟承山从宿醉中彻底清醒过来,走过来极轻地碰了一下他肩头才惊醒,转头看了他一眼。
舟承山疑心在他眼中看到了闪烁的泪光,但还不等他仔细辨认,顾章已经把视线挪走,轻声问:“舟少将军能带我去看一看鸦片如何害人吗?”
顾仪来时如同没有看到舟承山俯身在顾章耳边说话,他毕恭毕敬地送走了舟承山,而后才折返客苑来看顾章,他看到顾章唇色有些白,望他时眼中有些许抗拒,而顾章看到了他面上的审视与满不在乎。
他感到自己指尖酸胀,随后麻木从皮肉浸到骨子里,他想起身迎向顾仪,然而麻木的肢体让他失去控制,自己绊倒了自己,顾仪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扶他,然而一个猜测像毒蛇一样攀上他心头,吐着信往他心尖喷了一口毒液,让他在指尖碰到顾章手腕时飞快地缩回了手。
他为什么行动会如此费力?他抑制不住地想,昨晚舟承山是不是也把他按在床上大肆征伐?他有没有发现我在章儿身上留下的痕迹?他是把那些痕迹盖住还是留下新的?
顾章去握他的手抓了个空,他仿佛明白为何昨夜舟承山能进入他的卧房,为何至今也没有人对被踹坏的房门加以言辞,这事实叫他心如刀绞,险些维持不住人形,只能默默地站起身,把自己埋进了被中。
我做错了什么?黄狸猫想。
他与顾仪说他是一只猫,皮毛像金色绸缎一样漂亮,而顾仪只是惊恐地看着他,疑心他成了个疯子。
顾仪几乎迫不及待地把黄狸猫送到了另一处远离顾宅的偏僻庭院,只有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通往院门,地上的积水中不知道混了什么,散发出可怕的味道,即使在屋中坐着也能闻到,顾仪有几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想要前来与顾章颠鸾倒凤,却全都不堪忍受糟糕的环境而离开。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这种下等人才居住的地方跑,只能归结于顾章是个祸水,连忙把他的卖身契送到舟承山面前,以为只要顾章不再贞洁,自己就会嫌恶他,忘了他。
咸丰十一年七月帝崩,十月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大肆清算异己,舟承山和顾氏的生意为此延期,他暂时没有事可忙,想起和顾章约好要带他去见一见吸食鸦片把自己害到家破人亡的人,便拿着他的卖身契叩响荒僻的院落小门,直白道:“顾仪把你送我了。”
顾章刚在屋顶上晒出一身暖和皮毛,哪怕重新变回人形应付舟承山,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斥着太阳的香味,因此他没有办法歇斯里地,只好平静地说:“我和他说我是一只猫,皮毛像金色绸缎一样漂亮……”
“是他请你也来摸一摸吗?”猫妖含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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