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02.展览/波莱罗（2 / 2）

“那就好，教授，下午见。”一边说着，傅叶离开时一边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瞿之迩在办公室里徘徊了两轮才按耐下焦急，停下脚步，把牛奶扔进了垃圾桶。

艾拉斯的生活的确很无聊，大多数的员工一两个季度才能回一次家。这里没有娱乐，唯一的电幕在他的办公室里，大多数时候处于全封闭式管理——

而只有校庆时，员工可以自由地来往于艾拉斯的附属大学和“学校”本部。

“轮”早就完成，正式测试也早在上个星期结束，揭幕式在校庆期间内，也不用他参加……

想起早上影一的恍惚状态，瞿之迩有点担心。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烦闷地叹了口气。

下午之后，还是早点回家吧。希望影一有好好待在家里。

他遥控植物拉上百叶窗，打开办公室另一侧的卷帘门。

这里面是“学校”的核心实验区域之一。由他负责的特殊工作室，37公顷的植物园，他的工作报酬之一。

“欢迎来到植物园。”

机械声在卷帘门打开的那一霎那响起。蓝色的鸟儿在门口叽叽喳喳地绕着圈，不敢越过那道红光组成的屏障。

“看来今天的状态都不错。”瞿之迩拨开机械臂和屏幕，走上停止运行，被葡萄藤死死缠住的自动扶梯。他闭上眼感受四周的情况。

*

站在人流之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瞿影一感到不适，靠着图图给的地图，到了书店，他才能勉强喘口气。

之迩说得没错，他的确不适合出来。

流动的声音，行走的影子，这些全部都在干扰他的思考能力。

像这样没报告偷偷跑出来，被知道了一定会受到惩罚……

不管了！瞿影一握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被撞到的脖子，胶布还牢牢贴在上面，又拉了拉毛衣的领子，以避免周围的人看到里面大片的青紫。

“图图，我到了吗？”他悄悄问道，视野里的黑色少女高举手臂，指向了右手边的书店。那里门口贴着巨大的海报，写着【Obituary/讣告】的摄影展。

那张海报的中央，是一个碎掉的鸡蛋壳。他想起早上之迩煎坏的那个鸡蛋，那个味道一定很糟糕。

书店像是新造型主义，红黄蓝三色玻璃和黑色线条勾勒出方块轮廓，三四层楼高。搬来这里这么久，他却长时间都是由之迩带书回来，只在乔迁新居的第一年来过一次这里。

门口人头攒动，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如果要进入摄影展，必须脱掉外套，寄存自己的行李。乖乖跟着人群移动，瞿影一小心翼翼地捏着门票，有什么要寄存呢？背包，稿纸，外套，他还带了一个图图，但这个家伙可不好寄存。

胡思乱想之中，“咚”地一声，他一头撞上了拐角处的柱子。

“好痛……”

瞿影一小声抽着气。听到柜台里面喊了一声，他小碎步跑过去寄存了行李。

离之迩手机上的那个回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点也不想现在就跑过去。被撞到的地方其实有点痛，但此时没有之迩的抱怨，也没有愿意拂去自己伤口处疼痛的手。

“图图。”看着碎掉的鸡蛋摄影的手册，跟着涌上的是不知来处的愁思，他很久没有这种情感了，瞿影一小声地说道，反正也没有人注意他，“为什么他不跟我说呢。但是……”

图图没出声，静静听他说话。

“我不喜欢被瞒着的感觉……我以为我们不可分割。”

*

煮鸡蛋。煎鸡蛋。黄油鸡蛋。生鸡蛋。发霉的鸡蛋。坏掉的鸡蛋。穿过了莫比乌斯之环的鸡蛋。立于荒野上的鸡蛋残影。最后的鸡蛋。一团焦油。

“我有些惊讶，因为他一贯只拍人像……”安提洛扶正了耳机，低声说道，“我真没想到他最后居然是对鸡蛋感兴趣。”

这些巨大的摄影创作，每一副都有两三米高，由透明的细丝悬挂起来。鸡蛋组建了影像的长廊，百合的花香从他身边传来。

他回头看去。

人来人往。香味的来源却如此明显。阳光下染成浅金色的发丝，像是印着一整个世界的琥珀色眼眸，疏离又柔和的五官，颀长白皙的脖颈，相称的白色毛衣。明明不是模特美人，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他看着青年，意识到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跳得越来越快。这不正常。

那青年站在人群之中，仿佛站在以世界为基的舞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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