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时剑(2 / 2)
“前辈这是……”卢青鱼缓过神来,看见他的动作疑惑地问。
“这是宫商馆传讯用的。闻馆主在这里,想必附近应当是有宫商馆的人的。那一剑并未刺中要害,这里离江岸也不远,水也还浅。能不能撑到宫商馆的人寻来,就看闻馆主自己的造化了。”
“前辈刚刚……似乎并不受那箫声的影响。”
“不受宫商馆之乐影响,只有两种人。内力已经强到能够压制乐声,”一旁运功调息的池镜西突然开口,“或者,毫无内力。”
“阁下心中既然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呢?”舒白印走到船尾,支起摇橹。卢青鱼和池镜西方才都受了伤,划船的活计便也只有落在他的手上了。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响时,船已经行过江心,快要抵达对岸。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卢青鱼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丛丛火把照亮了江面,大约是宫商馆的人赶到了,依稀听得一声声在唤“馆主”,池镜西冷笑了一声,“你今日放过了她,她来日却未必会放过你。”
舒白印将船靠岸抛锚之后才道:“故人皆在此,身带杀孽相见总归是大不敬的……长霞山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还是罢了。”他将剑重新背在身上下了船,卢青鱼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背后传来池镜西的声音,“舒先生,下个月初十越州孤鸿台相候,请君务必赴约。”
舒白印脚步顿了顿,卢青鱼听见他一声极轻地叹息,“阁下诚心相邀。舒某定当前往。”
天色已晚不便上山,舒白印和卢青鱼便找了山下一户人家投宿,待一切收拾妥当,舒白印便向卢青鱼道歉,“今日是舒某的陈年旧怨牵涉了少侠,实在是抱歉了。”
卢青鱼急忙说无碍,“舒先生还是不要叫少侠了,晚辈卢青鱼,先生唤我青鱼就好。”他迟疑了一下, “我也是要去往长霞山的。”他看着舒白印看过来的询问的目光,然后说道:“其实算起来我应当唤舒先生一声师叔的,我师娘……是谢飞茵。”
夜深人静,房中只有半截残烛极细微的燃烧声,舒白印面色平静,“原来……是小师妹的弟子,自从她远嫁关外,我有多年未曾见过她了,不知她近年可还好?”
“每年师娘都会来长霞山,但是去年师父过世了之后,师娘身体一直不大好,担不起舟车劳顿,所以今年就让我来长霞山替她祭拜一番……师娘她这么多年一直挂念着您。”
“劳烦她记挂了,”他看向卢青鱼,“你不怕我么?你没听说过十年前长霞山那场灭门之祸吗?我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
“我……我不知道,我觉得舒先生……不像是那样的人。”卢青鱼有些局促,虽然师娘一直说长霞山的灾祸必定另有隐情,可师父他们都不以为然。舒白印一直醉心剑道,不问世情,世间的伦理纲常凡情俗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对于同门未必有多深厚的情义。剑法高到舒白印的地步了,再要有所进益,未必不会走火入魔,况且当时活下来的的确只有舒白印一个人,实在很难洗清嫌疑。而对于卢青鱼来说,这样一个人太遥远了,遥远得即便他在传闻里那样不堪,对于他来说远不如眼前人来的真实。
舒白印轻笑一声,因为准备就寝,他解了发带,白发都隐没在了幽暗的烛火之中,在一室晦暗之中看起来不似白日里那么暮气沉沉,“傻孩子,”他摇了摇头,灭了烛火,“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上山去。”
卢青鱼茫然地在黑暗之中躺下,一时之间想了许多,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听着身侧人安稳而轻柔的呼吸,他也迷迷糊糊就沉入了梦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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