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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开着布加迪威龙给佟主管送外卖

认了干妈之后，佟耀时常和易妈妈联系，有空也会去他们家吃饭，一来二去，亲缘也越发亲厚了。www.biqugexx.net而认识越久，佟耀就越发觉易越这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大正经，其实是个很孝顺的儿子，易妈妈生病之后，对着他基本上都是说一不二。这天佟耀在加班加点布置年终大会现场，错过了饭点儿就干脆不吃了，易妈妈通话中得知此事之后，于是二话不说让自家易大少给佟耀当了回外卖小哥。

场所就在大厅一楼，易越提着饭盒进去的时候，正好见佟耀忙得风生水起，他远远就看了一会儿自己刚认的弟弟在那边做总指挥，欣赏够了，这才逮着空隙过去把人喊了出来。佟耀从一地的材料跨过来，上上下下看着他，一脸懵道：“你怎么来了？”

易越晃了晃饭盒，没好气道：“给我们家二少爷送饭啊。”

佟耀愣了一下，笑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快点吃饭，不按时吃饭哪儿行啊？”易越一没给人当过大哥，二没给人当过老爸，十分新奇于这种站在长者的视角管教小朋友的感受，“以后再敢不按时吃饭，当心你大哥我抽你。”

佟耀听得好笑，心说你管好自己先。

易越张望道：“这儿兵荒马乱的，在哪儿吃饭啊？”

佟耀把现场托付给黎华，草草交代了一番，带着易越到了旁边的茶水间。茶水间里头也有几个附近部门的同事在吃东西，他知名度高，一见佟耀都招呼了起来，佟耀身为人精，打过交道的人都记得，恰好认得其中一个人，笑道：“冯蔚然，你怎么也才吃饭啊？学我要不得啊？”

冯蔚然有些受宠若惊，大伙儿都有些艳羡地看着他，笑了起来。

易越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佟耀打开盖子饭菜还是温热的，清炒的莲花白都翠翠绿，佟耀闻到香气顿时知道饿了，打开之后吃得毫无优雅可言，一个劲儿往嘴里倒。易越看着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就已经笑得春风满面了：“饿成这样了？”

佟耀想说什么，然而吃了一口辣的，咽岔了，顿时呛得要死要活。易越连忙起身给他接温水，拍着背一面给他喂进去，一面唠唠叨叨：“也不知道吃慢点，饿死鬼投胎啊你？”

旁边几个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诧异地琢磨了一下易越的身份。

佟耀总算顺过气儿来，一张脸上血色未消：“大哥，明明是你先说话的。”

“话那么多，快点儿吃，吃饭我回去给咱妈汇报。”

“干妈今天身体怎么样？”

“本来挺好的，听你不吃饭，又给气着了。”

“啊？不要紧吧？”佟耀紧张地放下饭盒。

易越脸上带笑说：“逗你的，傻小子。”

这回过后，易越借口送中饭，几乎每天都来佟耀工作的地方陪他呆一两个钟头。佟耀不让他送，说：“我坐个电梯上楼食堂就有得吃，再不济上面还有酒店，何必那么麻烦？而且干妈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你放心啊？”易越却撑着下巴笑眯眯睁回说：“这不是妈愿意给你做饭，你就赏个脸吃两口行不？谁说妈一个人啊，崔阿姨、康阿姨都陪着她呢。”

佟耀无可奈何，只能由易越去了。

他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自然也知道这样的举止略显得暧昧，可他对秦宁远以外的男人确实没有感觉，况且夹着一个罹患血管癌的老人家在中间，易越又顶着义兄的名头，他并不觉得需要多么避嫌。尤其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太坎坷了，佟耀懂得了什么叫惜福，被人这样爱护实在叫他不胜感激。

只是佟耀本来就是人气选手、话题中心，没一个礼拜易越就声名远扬，成了可建总部员工口中那个“成天开着一辆布加迪威龙给佟主管送外卖的大帅哥”。

秦宁远听到这则流言，也是在例行早餐会上。

超脱如秦老大，当时愣了一下，只以为又是留言纷扰，随后按着早就记录好的行程，去燕栖屿参与了一个金融会议。然而正午时分从会上回来，等电梯的时候，秦宁远却鬼使神差记起了什么，转而领着一大帮子下属往正在布置的会展厅去。

几个助手和黄藻都明显愣了一下，熬过了最初的育婴阶段，被厚道的秦老大召回来熬年关、拿年终的赵秘书也不禁疑惑地问：“您这是？”

“去看看年终会布置得怎么样了。”

近十人的队伍在宴会厅逛了一圈，秦宁远这才不动声色地接近了进行到尾声的发布会现场部分，他貌若不经意地视线扫过一圈，也没再现场见到佟耀的身形，正觉得诧异，余光里却扎进两个人影，他陡然回头望去，于是就隔着透明的茶水间玻璃墙，看到了几乎让自己恨出血的一幕。

佟耀正在埋头津津有味的吃饭，而易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缠着他给自己吃一块糖醋里脊。佟耀无奈道：“大哥，您不是在家吃过了吗？”

易越没正形道：“开车给你送饭不得消耗卡路里，这不又饿了吗？”

佟耀无奈把筷子递给他：“吃吧。”

易越把绑着纱布的手指竖起来：“诶，有没有良心啊你，昨天为了给你做青椒牛柳，哥哥我把手切到了啊！”

佟耀于是果断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很不客气地塞进了易越嘴里，一边苦着脸恳切道：“大哥，别唠叨了行吗？从昨天说现在，您都说了不下五十遍了，我有罪，我对不起人民群众，更对不起党国的栽培，我是注定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罪人……”

易越被他一大串话逗乐了，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尖儿。

佟耀也笑着躲过了，埋头接着吃饭。

于是秦宁远看到，易越就那样贴近坐着，安安静静，亲密无间地看着他的小孩儿。

他的小孩儿。

32.局外人

“秦总……秦总？”

赵秘书叫了两声，终于把秦宁远的魂儿喊了回来。秦宁远回身面无表情地看了赵秘书一眼，然后制止了几个下属的跟随，迈步走向了那间茶水厅。他推开大门，敲了敲玻璃，用沉着的语气，久违地主动叫出了那个名字：“佟耀。”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佟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转眼看到门边的秦宁远，他放下饭盒，一个机灵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秦，秦总？您怎么会来？”他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之前秦宁远和他戳破了窗户纸，闹得不可收拾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位的易大少。不过归根结底，佟耀觉得秦宁远就是有点恐同，不喜欢自个儿和“同性恋”三个字扯上关系。佟耀忙看了易越一眼，示意他赶紧滚蛋，转着心思想一会儿怎么给秦宁远解释。

岂料易越佯装无知，冲他眨眼笑笑道：“没事儿抛什么媚过来吃饭。”

佟耀险些没被气吐血。

秦宁远将两人的眉来眼去收归眼底，面无表情地曲起手，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的工作进度。”谈到工作，佟耀的认真劲儿都来了：“您放心，明天下午就能完工。”

“这么快就完啦？”易越坐在那边支着下巴，诧异道，“那我以后把饭给你送到项目部？”

“你当外卖小哥还上瘾了是吧？”佟耀又瞪了他一眼，转头小心翼翼地对秦宁远说，“要不我去陪您视察一下现场。”

“好，你先把饭吃了吧。”

“饭不吃了啊？”

秦宁远和易越同时出声，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一个静水流深，一个玩世不恭，然后底下都是敌意。佟耀只好先招呼秦宁远进来坐，然后在两位老大的督促之下，奇奇怪怪地吃起了饭。秦宁远调转冰冷的目光，落在易越身上：“不过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易少。www.biqugexx.net”

易越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谁叫我怕饿着我们家佟耀呢？”

却听那边佟耀被他那句“我们家”呛到了，咳得要死要活，易越连忙去给他吹热汤，一面吹，还一面拍着佟耀的背说：“怎么这么不注意啊？你数数，这些天吃饭你都呛了多少次了？老是呛咳是不是食道有什么不对的？趁着春节医院关门前，咱们去检查检查呗。秦先生还不知道吧，佟耀现在和我是一个妈了，我奉了我们家太后的懿旨，得把他供起来呢。”

易越正装着亲密，转眼却瞧秦宁远那边端着纸杯过来了，把佟耀整个人不容置疑的转过来，捏起下巴，然而把温水给他喂了进去。易越捧着保温过于好喝下去能烫掉一层皮的汤盅，气得直咬后槽牙。

秦宁远沉声问：“好些了吗？”

佟耀接过杯子，自己喝了几口，这才胡乱点头：“好了好了。”

秦宁远索性坐在了旁边，漫不经心道：“易先生说，你们一个妈妈，是什么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认了易大哥的妈妈当干妈，他就爱乱开玩笑。”佟耀说着恨恨踹了易越的凳子一脚，叫这混蛋败坏自己名声，他就想走之前最后在秦宁远心里保持一丁点儿好形象，这都不成吗？易越却笑眯眯的受了这一击。

秦宁远静了一下，说：“这样啊。”

修罗场一般吃完一顿中饭，易越到了点儿不得已还是得走，走之前他还作妖地抬手要捏佟耀的脸：“乖乖工作，回家哥哥给你发红包。”

秦宁远一忍再忍，还是抬手把佟耀护在了身后：“工作场合，易先生注意影响。”

易越浑不在意，洒脱地拎着饭盒走人。

等这位大少爷前脚一走，之前被秦宁远误会得留下了严重后遗症的佟耀二话不说，就把来龙去脉和秦宁远说了个一清二楚。本以为秦宁远听完会态度好些，然而听完之后他也没什么改变。佟耀惴惴不安，是自己解释的不到位吗？

答案自然不是他解释的不到位，相反，佟耀说得太过详尽，以至于秦宁远眼前都能浮现一幕幕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的阴差与阳错，母亲病危、一见如故、两家认亲、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多么有缘分？在自己傻子似的把佟耀推得离自己千十八丈远的时候，佟耀竟然却和另一个男人有了这么多回忆？

秦宁远试想假如那些回忆的另一个主角，是个女人，自己会不会好些，然而似乎情况并不会好转，涌入四肢百骸的嫉妒却让他指尖微微发麻。

尤为让秦宁远难以接受的，是佟耀对待自己和易越的态度。

和自己说话斟酌再三，背后透露出的是什么？

是距离，是生疏。

而和易越的言谈举止之间，却无拘无束，嬉笑怒骂之间眉飞色舞，越发衬出两个人的亲密，衬得他像个局外人。

秦宁远看着旁边和自己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恪守社交礼仪的下属，恍惚记起从前那个在自己面前油嘴滑舌、恃宠生娇，贴在自己背后躲太阳的小孩儿，记得那回自己转过脸去吓他，他却笑得花儿好月儿好，直笑得自己生不起气来。

可那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33.食堂

清扫完最后一点儿垃圾，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年终筹备，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佟耀想着年后就要走了，于是一挥手说今天晚饭他请客，公关部和项目部众人惊喜万分，于是佟副主管在大伙儿的簇拥之下前往食堂。虽然说起来不过是吃食堂，好像格调很低，但他们总部的食堂可不一般，和楼上的可建集团大酒店共享一套厨房班底，基本上想吃什么都有，价格还非常成本非常实惠。

所以大伙儿聚餐也都爱往食堂扎堆儿。

偌大的一坐食堂供应快五千人吃饭，但因为佟耀的关系，出菜一道快过一道，眼见手下吃得嗨皮，佟耀也不免有些笑容。正闹着喝酒，忽然听见那边此起彼伏地一阵儿呛饭声，还有一声声——

“秦，秦总好！”

“秦总好！”

佟耀讶然转眼，就见秦宁远穿着一身深蓝西装走进了食堂大门，边上人不断起身朝他致意，一波一波，仿佛风吹麦浪一般起伏不定，他始终单手插在裤兜里，小幅度地点头示意大家落座，一派闲庭信步的模样路过众人，举止从容，好似大将沙场点兵。

那个做派，迷得大姑娘小伙子嗷嗷直叫。

佟耀遥望着那个人，心里一阵阵儿发苦。

点菜窗口在食堂中间，不用路过佟耀他们聚餐的那一片，看着秦宁远转身去排队，佟耀很是松了一口气，然而瞧着老大规规矩矩不走特殊通道，却把队伍前面的几个员工吓得不轻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暗暗骂了句毛病，轻声笑了出来，低头夹起一根可乐鸡翅啃。

大伙儿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阵儿，忽然那边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秦总好。

佟耀不愿接着酸楚，低头和剩下的鸡翅作斗争，却忽然发现那些声音终止在了自己面前。他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那个依然和初见那夜一样高大的身影。身边的同事下属们也起身，一口一句“秦总好”，秦宁远一一应了，对坐在佟耀对面的黎助理说：“你好，请问能往那边挪一挪，把这个位子让给我吗？”

“当，当然……”

这个时候了，不能挪也要硬挪，何况旁边还宽敞的要死。

“怎么？”秦宁远在佟耀对面坐下，抬眼看他一脸懵懂，忍不住失笑，“傻啦？”

佟耀回过神儿，谨慎道：“没有，就是有些奇怪，您怎么会来这儿？”

“吃饭。”秦宁远回答得言简意赅。

“呃……”

您没毛病吧？来这儿用餐，还要别的员工好好吃饭了？

佟耀忍不住心里咕哝了一句。

秦宁远对他了如指掌，微微狭起眼：“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有毛病？”

佟耀一怔，小声嘀咕：“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久违的顶嘴，秦宁远忽然很想拧他的脸：“小混蛋。”

佟耀已经好久好久没听他这样亲昵地笑骂自己了，一时间还颇有些怀念，等意识到自己又开始习惯性犯贱了，他有些懊恼地转过眼，才发现身边自己和秦老大为中心，辐射出去一大片安静得可以说是诡异的区域。别说吧唧嘴了，大伙儿吃饭啃骨头都不敢下死劲。

造孽啊，人家果然饭都吃不好了。

佟耀一边儿啃鸡翅，又一边儿又忍不住猜测秦宁远心血来潮策划这一出戏究竟是为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和自个儿吃顿饭吧？还是说他是因为觉得和自己共事没几天了，所以赶着来看自个儿最后一眼？

“你少吃点可乐鸡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