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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组合拳

虽然平日里被秦老大多番磋磨，可佟耀也察觉得到，这人骂归骂，可心底还是不反感自己活活泼泼的，于是他在可建公司也愈发春风得意起来。

不过有时候枪打出头鸟，佟耀只想着在自家老大面前如何耍宝，却忘了年轻貌美却混得过于风生水起的家伙，无论男女，总归是招人恨的。尤其秦宁远和他都算初来乍到，根基未稳。

海下地铁的项目投标，可建竟然失败了。

而排查到最后，对手的万天集团的项目曾有过一次连夜大刀阔斧的改方案，这也就意味着那一夜必然发生了什么。秦宁远当即震怒，毕竟为了这个项目可建总部上上下下费了不知多少心思，于是内部大排查大清洗，最后不成想竟然追究到了佟耀身上——

那天晚上，他曾和那边万天项目主管的亲属胡曼有过一次约饭。

佟耀听到消息的时候是懵逼的，他向来受不了姑娘在自己面前难过，但是那天胡曼这样的一贯强势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他一心软就答应了约饭。

在饭局上，胡曼也不过说了些自个儿最近遇人不淑又工作不顺利的一些小事儿。

这这？怎么就？！

可一切却显得铁证如山，百口莫辩，尤其胡曼在一个礼拜之前，已经跳槽到了对手万天集团那边儿，而且她以前对于佟耀的偏爱，是公关部娘子军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作为最接近项目核心的小佟特助，但凡这件事有他一分助力，无论佟耀是主动叛变，还是被动套话，责任都不可推卸。

“你有没有？”

在此风声鹤唳之际，总部员工们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秦宁远把佟耀叫到了总裁办，神情审慎地问。

“我没有！”佟耀咬着后槽牙答得削金断玉。

秦宁远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渐渐软化下来。他点着头说：“我相信你，也知道你没有。”

佟耀出来了：“那您还对我这么凶？”

“你还说起我来了？”秦宁远好笑地拧眉。

“我不敢。”佟耀委屈地低下脑袋。

“和我说清楚，胡曼约你那天是怎么一回事儿。”

佟耀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讲了清楚。说到他没有拒绝从前对自己有暧昧心思的上司的邀约的原因，是看不得姑娘哭时，他清晰地看到秦宁远很无奈地蹙起了眉。

“出去好好收拾东西吧，”秦宁远听罢之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脸蛋儿，说，“一会儿你被辞退的消息就会传遍总部上下。”

不是说相信他吗？

佟耀愣了一下，却听秦宁远又说：“我需要你陪我做一场戏，你相信老大吗？”

佟耀抬起眼来，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沉稳脸庞，重重点头：“老大，我当然信你。”

出门之前，秦宁远肃声叫住了他，警告道：“给我记住了这次的教训，往后收收你那贾宝玉的性子。”

“是！”

佟耀依旧咬紧牙关。

于是投标失败大约十天之后，内奸终于被抓了出来。

背叛党国的人，是之前项目部的一位黄副主管。这人原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原项目部主管是上一任总裁的心腹，因为种种人所周知的原因，随着他所效忠的上司离开了可建总部。按资历来算，那位原主管离开以后，本来应该由这位黄副主管顶替上去，不料秦宁远忽然以铁血之姿就职。这位老大对黄副主管这类秉持圆滑之道的公司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于是考核之后，任命了另一个相对业务能力更强也更年轻些的江濂，接任了主管的位子。

自此以后，黄副主管对秦宁远心怀怨恨，始终想能为自己出口气。直到海下地铁投标项目出现，他利欲熏心之下，和万天串通一气，并得以发泄怨愤。

佟耀那桩事儿，则是胡曼求而不得之下的一出携私报复。毕竟她本就是要跳槽的，不费吹灰之力就离间了秦宁远和他耗费了大心血栽培的下属，顺便还能帮忙洗脱己方卧底的嫌疑，对于胡曼自己顺利入职而言大有助益，也算是功德一件。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在小佟特助被当成替死鬼走人之后，黄副主管和他的接头方本以为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他便仗着狗胆留在了集团继续潜伏。

却又哪里晓得秦宁远看上去貌似衣冠楚楚，可内心却是个不折不扣、睚眦必报的狠人。虽然多方取证重重困难，但他不知采取了什么措施，最终将万天集团一个使了阴毒手段的高层被逼得对面弃卒保车，将黄副主管招供了出来。

业内最顶级的经济律师早就被秦宁远请到了身边，他果断提起诉讼，根据《刑法》、《反不正当竞争法》相关规定，毫不容情地将黄副主管送进了监狱之中。

然后法院宣布，上一次投标失效，责令当地政府重新组织投标。

就在对手集团以为肉汤都喝不着、政府为再次投标焦头烂额的时候，秦宁远摒弃前嫌，三方会晤提出了折中方案——可建、万天携手共同打造野东海下地段地铁。

媒体对此秦宁远举赞不绝口。

政府对可建的诸多要求统统应下，可以说是大开绿灯。

万天总裁对秦宁远高抬贵手表示万分感激，亲自登门致歉，签署协议麾下海运版块与可建海外建材运输无偿对接，并对给无辜波及的小佟特助一张存着近百万块的黑卡。

董事会本来有所不满，但股市对此反应强烈，可建股票连续十天涨停，企业形象大好，于是董事局再无话可说。

野东商界更是对秦宁远大为改观，各大杂志财经板块也是对其多加分析，从此前的冲冠一怒为下属，到这次的干戈顺利化玉帛，众人渐渐达成共识，显然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极有能量却又不乏人情味的职业经理人。

组合拳一套行云流水打下来，整个集团各地分公司与总部一万余人直接跪死在了秦老大的西装裤之下，再无二心。

可建总部的员工见着前些天灰溜溜走人的佟耀，又重新跟在秦宁远身后言笑晏晏，这下算是明白了他这个嫡系到底嫡系到了何等程度。

此后在秦老大运作之下，受了几天千夫所指的委屈，却发了一笔大横财的佟耀在总部越发受尊重，偶尔去下面员工餐厅打菜的时候，食堂师傅给他的菜量都比别人多一倍，颇有些因祸得福的意味。

不过佟耀也知道，他这**上彻底打下了秦宁远的标签，而且是怎么样也洗不脱的了。好在他本人乐意至极，巴不得和秦宁远关系近一些再近一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辈子都分不开才好呢。

14.单车联谊

也因为栽了这样大的一次跟头，佟耀开始痛定思痛反省自己宝二爷性格的坏处。秦宁远有天路过他的工位，便撞见这小子盯着屏幕里的和爱人生离死别而痛哭流涕的韩剧女主角一脸难过，却强迫自己不挪开视线的模样。

佟耀若有所觉，回头巴巴儿地看他。

秦宁远和他目光一对，忍不住摇头失笑。

近来完成了一桩大事，他心情上佳，于是等佟耀进来送报表的时候，忍不住出言逗小孩儿：“刚才我看你上班时间还敢看韩剧，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是吧？”

佟耀个人存款从五位数上涨到了七位数，对于奖金这点儿小肉已然可以说声不在乎了，嘚嘚瑟瑟地说：“爱发不发，我才不缺您那点奖金呢。”

秦宁远苦笑起来：“我这是作茧自缚啊？”

佟耀摇头晃脑地撑在桌子上，说：“是的啊，从今以后我工作就是纯粹出于个人志向，您要是敢对我不好，当心我当场炒了你。”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秦宁远忍不住捏了一把他脸上的肉：“你再胡说八道？”

“疼，我错了我错了。”佟耀弯着腰小题大做地叫唤。

“一百万算个什么？”秦宁远也有心敲打这小子，“买个厕所都嫌不够，做人都得有自己事业有寄托，真正扎扎实实在一个领域打拼出来的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地，那样挣钱说话做事才有底气，才算有了立足之地，否则就算你拿着一亿，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儿，在我看来这辈子绝对就算废了。”

“我既然选中了你，就是相信你有那个潜力成大器。之所以让你收下这一百万，也是看中了你不是那种存折里多了几个零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还是因为我相信你做人的底气并不只来自于钱。”秦宁远语气微沉，略带胸腔共鸣的嗓音稳重又迷人，说话的调子简直像个世界顶级的传销头子，“对吗？”

被赏识、被看重、被相知的快乐由心而发，佟耀整张脸都在放光：“对！”

如果是甘于平淡的人，那么他完全可以在西安老家踏实地活着，他们佟家虽然不算多么富有，然而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人脉关系十分扎实，犯不着千里迢迢跑来一个国家大力扶持的创业园区这里折腾，还选择公关这个外界误解颇多的行业——一切只因为他想要拥有一番事业，而不是一份职业，最大的梦想更是希望能建立一间属于自己公关公司。

不过万事开头难，所以他打算从大公司的小公关做起。

转到窗边的茶座上，听完佟耀的一番自述，秦宁远深吸一口气，此刻在复杂的感情之上，他对于眼前这个男孩儿又多了一重欣赏。秦宁远不无欣慰的点头说：“好好做，希望有朝一日，你的项目能打动我。”

佟耀一怔：“嗯？”

他和秦宁远说着话纯粹是为了交底，暂时没还有想得太远。

“你似乎忘了，我还是一位天使投资人。”秦宁远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至极的微笑，浑似达芬奇大爷笔下的那位名叫蒙娜丽莎的奇女子，他说，“不过你老大我想了想，你刚刚都直言不讳地表示，不在乎我发的那点儿奖金，想必我的那点小投资你也不会放在眼底的哦？河岸还有一个投资架构会议，我先去了，你好好在工位上看你的韩剧接着休息吧。”

看佟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模样，秦宁远心情颇好起了身。

然而秦宁远没走两步，就被佟耀飞扑过来一把抱住了胳膊不撒手。那小孩儿很不要脸地说：“老大，不要这样嘛，您怎么能不带我呢，小的这辈子可都是您的狗腿子嘛……”

“狗腿子？”秦宁远一脸嫌弃。

“嗯，脑残粉，”佟耀眨巴眨巴眼，灵机一动冒出这么个词语，然后坚定得像抗战烈士地道，“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穴的那种脑残粉……”

脑残……还粉？

秦宁远偏过头，背着小孩子笑得好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