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二十二、

一中总是有很多活宝，比如流浪狗，流浪猫，教室里的肥老鼠，食堂里的鸟，以及各色各样的虫子。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沉寂了一个冬天动物们纷纷醒了过来。高一一班闹耗子已经很久了。

鼠兄弟们浑身是胆，在教室看不见的角落里筑了窝。拒不完全统计，现在活跃在外的耗子君大概有四只，两大两小。它们有很多共同点，比如灵活，比如招人烦，再比如在教室混得久了，都比较有智慧，从而完美地避开了每一次大扫除。

很令人不爽，真的。迟欢觉得，如果鼠兄弟们可以找个角落老实呆着，倒是可以考虑和平相处，但它们没事在人脚底下乱窜，引得女同学爆出尖叫吓人一跳，这就不大好了。

某天班主任终于忍无可忍，下定决心要搞一票大的。几经合计后打算用一个最传统但最有效的方法：耗子药。结果却遭到了另一位老师的极力阻止，那位老师是这样说的：“老刘啊，你不能不厚道啊，你把活老鼠药死了，那死老鼠怎么办，下一届可是我带这个班高一啊。”

这理由无懈可击，死老鼠委实不好处理。耗子药，卒。

班主任不太高兴，回到教室敲桌子发火：“你看看你们！都明确规定不能在教室里吃东西，不听！不听你们看看，闹老鼠怪谁！”

人终究不能让几只耗子逼死了。某天，上体育课前，班主任一个瞬移进了教室，开始发号施令：“先别猴急着往外跑，把你们的箱子啊凳子啊都摞桌面上，快！”

张彧一边呼哧呼哧搬箱子，一边朝迟欢八卦：“我下午来的时候听说老班把他小区里的猫抓来了。”

迟欢“扑哧”笑出声：“费那么多劳苦心力，学校里又不是没有，跑小区里去抓，老班怎么想的？”

“学校里的猫有文化，哪是想抓就能抓的？”

两人一同笑着，往外走去。

然后被班主任拦下了——

“迟欢，张彧，你们俩留在教室里，帮帮我忙。”

两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班主任还给他们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外边天这么热，出去乱跑多么不好，不如呆在教室里，清净，还凉快。”

这理由无懈可击，无从拒绝。

迟欢在郁闷中，一把拉住了往外走的寻绎，笑得不怀好意：

“外边天气这么热，出去乱跑多么不好。留下来看猫和老鼠呗？”

寻绎看看门外春风和煦，给了他一个委婉的“你神经病啊”的眼神。迟欢抓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撒手。

最终三人皆被迫留了下来。

班主任真的带来了一只大橘猫——鬼知道他是怎么带过来的。那猫膘肥体壮，目测小区垃圾桶里的油水比较充足。

老班吩咐三位免费的劳动力关后门，关窗户，关风扇，然后从前门，把猫投进了教室。

“仔细看着点老鼠的窝在哪。”班主任像上课一样认真地传授知识，只不过授课地点从教室变成了走廊。

迟欢趴在窗玻璃上往里看。那猫先是疯狂甩毛，抖得像个转筒。然后慢悠悠的开始踱步，从这头溜达到那头，再从那头溜达回来，迟欢盯它半响，迟迟不见动作，有些犯困。

忽然橘猫瞅准了时机，全身的毛都竖起来，对着讲台猛扑上去。刹时几道黑影窜出来，那猫以虎狼之势迈开四蹄紧追不舍。迟欢瞪大了眼，一、二、三、四，四只，全了！

“卧槽！带感！”迟欢和张彧两人激动地了不得，一个不小心就在老师面前说了点不雅之语。

但班主任充耳未闻，因为猫鼠大军已经冲着门口来了——

“快！准备好麻袋！”老班大喊。

什么玩意儿？！三人一起傻了。迟欢只来得及瞥一眼墙边无辜耷拉着的袋子，屋内五只已经冲了出来，然后四下奔逃。

“老班跑了，跑了。”张彧急得大喊。

迟欢一个跳脚靠墙站，给它们留出撒野的空间。他算明白了，班主任只想把自家屋里那些四条腿的给活着请出去，压根没考虑过它们以后在何处落脚的问题。再一抬眼，那猫追着老鼠拐了个弯——拐进了走廊尽头的六班。

“啊啊啊——！”尖叫声响彻教学楼，走廊四人大惊失色，心想大事不好，然而还未待有所反应，四条腿的几只又从六班跑了出来，旋风一般飞速绕了个圈，奔向中间楼梯，跑了下去。

迟欢一行人急忙奔向楼梯口，猫鼠大军已经没影儿了。又转身扒在栏杆上，目送其一骑绝尘远去。

尽头处六班的任课老师已经带着怒气走了过来。三人见状赶紧道声“告辞”，沿着猫战士离开的路溜了。

到操场，男生们也不再打球，听迟欢和张彧你一言我一语，添油加醋放点盐，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有人感慨。

“它们为什么不分开跑呢？那可是读过书的耗子啊。”

“书读的太多容易傻，忘记了本能。”

又有人感慨。

“原来老鼠的窝筑在讲台那儿，以前怎么没发现？”

“对啊，我还一直以为它们住在风扇上，没事下地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