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迟欢满心绝望给乔桐留言，然后在深更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收到了大洋彼岸的回复。

“迟欢欢，失恋了就不要自己了吗？”

迟欢用尽全力解释不是因为这个。

乔桐不信。最后说：“我很快就回去了，等我。”

家人在不断灌输给他理科专业的好，甚至出动了高中班主任，大家一起给迟欢构建未来的宏伟蓝图。

而这段时间迟欢几乎联系了所有熟悉或曾经熟悉的人，也有微弱的声音夹杂在统一口径的劝说中：

“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不去啊，纠结什么。”

迟欢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就孤单的差点流下眼泪。心像是被一柄很钝的刀重重剜过，三年来日积月累的坚定信念开始在风雨中飘摇，到最后，迟欢都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仿佛这真的是一件莫名其妙又大逆不道的傻事。

最终熬到了报志愿那天，迟欢选择了家人规划的那家理工科大学的理科专业。大学是拔尖的好大学，专业在其中排个中等偏下。抉择落定的那时刻，迟欢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耳边一片静默，宛如曾几何时的那天那刻。

那时的迟欢觉得自己简直了，不思进取，又没志气。

那之后迟欢努力地吃饭，努力地睡觉，却不会努力的保持清醒，或者让自己开心起来。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拉上窗帘隔绝外界的一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这样混沌的感觉挺好。

而家里人愁坏了，又心疼又无奈地讨论这孩子怎么就是转不过弯来呢？邀他出门，不去；邀他出远门，则毫无兴致。

直到有一天，乔桐敲响了迟欢家的房门。

“迟欢欢，我来了。”

迟欢笑：“去哪儿了？”

“北欧，中东。最开始是日本，沿着岛国从南到北走了一趟。”

“好玩吗？”

乔桐却答：“别笑了，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迟欢低下头，眨眨眼：“哪有，怎么说也该比哭好看些。”

“出门转转吧，今天刚下过雨，外边凉快。”

乔桐和迟欢去了体育馆旁边的小公园，那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正是夕阳西下，地面积水未干，两人坐在看台上看落日。小乔染了头发，迟欢说不出那是金色还是棕色，总之挺好看的。

一阵静默后，乔桐说：“我听说了一部分寻绎家里的情况，要听吗？”

迟欢笑笑，还是看着西边的云霞：“不必了。”

关于家世，“显赫”二字便足够了，何必再加什么繁复细致的形容词。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迟欢还是会不死心的想着，如果是寻绎的话，一定一定会支持自己的。这么多年来内心深处的向往只有他知道，从来从来，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如今尘埃尽数落定，寻绎也已经走了。

应该后悔吗？后悔曾经那么相信他，而且只相信他。

乔桐就陪他这样一直坐着，直到天黑了蚊子倾巢出动，才各自回了家。

分别时。乔桐道：“晚安。”说完轻轻地抱了抱他。

之后，迟欢买了很多书，没事的时候读一读，看别人故事里的悲欢离合。也偶尔出行，聚会，走访，也有说有笑，在朋友亲戚或艳羡或妒忌的高谈阔论下，点头微笑，谦虚配合。或是安静地站在父母身后，陪他们在无形中炫耀一番。

时光易逝，虚度的时间总是很快。学生时代最长的假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想想之前在题海中拼搏的状态，恍如隔世。

开学前一晚，迟欢没睡着，即使很努力地入眠，也还是没有睡着。他没有刻意地去回忆什么，偏偏往事不受控制地纷至沓来，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过一遍，已是天明。

迟欢带上耳机，随机播放歌单里的音乐。有人说亚洲人含蓄，所以放眼华语音乐世界里全是遗憾。直到白光透过窗帘，卧室门外传来响动，早起的父母开始亲手包水饺，迟欢又等了半个小时，在父亲敲门的那一刻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汽车渐渐驶离家乡，迟欢听着手机音乐，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行道树。从此呼吸的空气各自陌生，天南海北，再不相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