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那之后怎么样了？不论情愿与否，过去种种皆已成为了回不去的旧时光。十**岁时汹涌而来的悲伤被时间分割成了阵痛，后来迟欢会在旧心情累积到一定高度时抬头深呼吸，长叹一声或无所谓地笑笑，只留下细水长流的满心遗憾挥散不去。

高考结束，漫长假期。从前期待过的未来，大学，专业，兴趣，理想都被一股脑地搁置在一边，成了人生里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迟欢昏昏沉沉地睡了几天，像是要补全一整个中学时期所缺失的睡眠。睡够了醒来便开电脑玩游戏，打开steam平台，射击，Dota，恐怖……游戏永远玩不够。

又过了几天，班级下通知要聚会，迟欢立马买了动车票火速抵达上海去找表哥，然后回过头来对于聚会的事儿遗憾地婉拒。

在上海，高楼林立。表哥要上班，迟欢就让他给自己指点好路线，踏上一个人的旅程。迟欢去逛了周庄，隔天又去了一次，他挺喜欢这种地方，虽说如今已经遍地铜臭气，但改变不了内在的情调，迟欢偏偏喜欢这种调调。后来去了迪士尼，广场，去做了游艇逛了街，再后来，一身疲累地回了家。

从高铁站出来，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迟欢从靠窗的座位往外望，城市的剪影在眼前匆匆掠过，让人很容易放空思绪，顺带柔化了回忆里的情节。

再后来，成绩公布的前夕，迟欢打开社交软件，看看群里一片哀嚎。迟欢却丝毫不觉得焦虑，他对于已经注定了的事，从来都只有恰到好处的期待。

朋友们找过他好多次，尤其是张彧，都被迟欢这个理由那个理由给推了。父母以及表哥也安慰过他好多次，说高考只占据了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发挥差了点也不要紧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云云，迟欢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乔桐则四处不见人影，不知去了哪里，如今自由了，他要是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那才奇了怪了。

所有见过迟欢的，或是没见过迟欢的人，都察觉出了他的魂不守舍，并且无一例外的把理由归纳到了高考失利。迟欢满心无奈，却又庆幸多亏赶上了这么个当口，否则自己的行为就太奇怪了。

到了出分那天，紧张有，不安有，父母去上班了，迟欢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刷新出了页面中央那个高出预期很多的数字。

一时间，迟欢心里想，这大概就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吧。

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喜悦如一股电流注入了迟欢的心脏。除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说，不够，不可能够。

打电话通知家里人，无外乎欣喜一片，祝贺连连。迟欢又打开社交软件，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大部分都是欢喜的人，此刻忧愁的人一般会保持沉默。迟欢顺着聊天记录往上翻，同学们报出来的分数中没几个比自己高的……

喜悦的心情持续了好几天，对于那些“不劳而获”超常发挥得来的分数不会让人产生什么愧疚感。亲朋好友的祝贺迟欢都笑着接纳，白日里真心的笑，把夜里的空寂都冲淡了不少。

迟欢渐渐的对未来有了期待。很快，到来了下一个环节，填报大学志愿。

他却从未料到，这事儿比想象中的要麻烦许多倍，家人对此表现出了莫大的热情，迟父每日里纠结电子机械地球物理学，迟母则偏向于金融审计法律与管理。迟欢不想听，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目标，念念不忘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文学，他一直怀揣着那份想把梦想发扬光大的心。迟欢把大学专业的有关书籍看了又看，尽力的从满眼的理工科内找到盼望已久的人文艺术类。

父母亲戚的意见变了又变，讨论了再讨论，后来迟欢在他们商讨的间隙里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谁料却得到了家人的一致反对。

迟欢傻了。家人们给的意见看上去相当中肯。

“没前途。”

“你更适合理科。”

“百无一用中文系，走文学的路很难熬出头的。”

“咱家里一个学这个的都没有。”

“迟欢你年纪小，阅历还不够，你看高考分数，自己就给了错误的估计不是？”

迟欢彻彻底底的傻了，他觉得自己在同龄人中勉强算得上是能说会道的人，可是面对家人，迟欢竟连普通完整的辩驳都词不达意。

家里人还是讲道理的，他们也会迟欢的意见：“你为什么会想学这种东西呢？”

可是这样的“为什么”迟欢却偏偏答不上来。为什么呢？因为喜欢还能因为什么？为什么喜欢呢？在所谓的前途和阅历面前喜欢又算什么呢？

因为喜欢。但迟欢说不出口。

迟欢一遍一遍地看手机上的留言，想得到朋友们的支持，结果同学们的回复大同小异，基本上统一认为迟欢脑袋抽了。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以你的数学水平，随便报个理科专业将来都会很吃香。”

这是张彧说。

还有哥们说。

“迟欢你是考得太好兴奋过头了吧，搞什么幺蛾子。”

“你想去搞文学？哈哈哈我想去打电竞。”

年纪差不多的表哥说：“小老弟，这次我不站你，赶紧让家里人找个理科专业把你弄进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