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五、

张彧从大学城的那一端，翻山越岭来找迟欢聚餐，迟欢打起精神招待他，对方粗神经，不需要多么细致的伪装便能轻而易举地掩饰过去。

张彧还是老样子，开朗又热情，见到迟欢从座位上一蹦三尺高，欢快地迎上来。

两人相对而坐涮火锅，张彧兴奋地聊现在聊过往，他说这片大学城里包罗了将近一半的高中同班同学，张彧还说：“咱班女生都在私下里抱怨，偌大的学校再也遇不上第二个寻绎一样的男神了。”

迟欢想说女生们私下里抱怨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彧又问：“寻绎最近怎么样？”

迟欢的目光不易察觉的一颤，随即无所谓地摆摆手：“还能怎么样，混得相当好。”

张彧捞一口大白菜，含混说道：“也是。”

迟欢低下头去，补充道：“见得少了，我们专业课太多。”

这么一来话题又被岔到了各自的专业上去，张彧开始哭诉电子机械什么的实在坑爹，那些玩意简直不是人学的。

迟欢就说彼此彼此，二人互相鼓励对方勇敢地活下去。

原本朝夕相对经常嫌弃的好哥们，乍变成了许久未见的故知旧友，一顿饭竟吃出了隐隐的沧桑感。夜晚迟欢躺在床上，回忆起白天里的对话，还有对话里的人，久久难以入眠。

六、

冬天，一片肃杀。楼下的流浪猫在雪地里缩成一团，树木掉光了最后一片叶子，教室里的暖气行将气绝，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元旦这天，乔桐打对面跋山涉水来找他。

迟欢马上就要进入恐怖的考试周，乔桐给他带来了月饼，迟欢莫名其妙地看着手里圆溜溜的纸盒，乔桐说：“吃吧，好东西不分时节。”

迟欢把月饼掰开，蛋黄一下子露出来，分给小乔一半。

“最近怎么样？”乔桐拿起迟欢桌上的数学书翻了两页，轻笑一声，“这书怎么跟新的一样？”

迟欢理亏，默默啃月饼。

出门去找奶茶店，店里暖气开得很足，放眼望去全是发奋图强临阵抱佛脚的学生。两人在窗边坐下来，乔桐说：“迟欢欢，你千万别想不开，那位活得很好，我在艺术部都整日里听说他这半年搞出来的丰功伟绩。”

迟欢笑笑说：“挺好。”拿出书本开始预习。

七、

考试周完全不是人过的日子。迟欢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悲哀地叹口气。

终于熬到了寒假，浴火重生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离开了大学城。北风呼啸，天气冷上了一个新高度，迟欢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连衣帽一圈的白毛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反观乔桐，大衣毛衫，像是来走秀的。

真不愧是大艺术家，迟欢在心里默默吐槽，摸一把他的手，冻得像冰块。乔桐似乎瘦了些，锁骨在寒冬腊月天里清晰地显露出来，迟欢帮他把大衣领子裹紧，两人一起奔赴火车站。

火车站到处都是旅客，春运期间人流量暴涨。乔桐看看迟欢的熊猫眼，问他：“迟欢欢，这几天睡觉了吗？”

迟欢打个哈欠：“怎么着也睡了点，我也怕猝死的好吧。”

一路艰难蠕动着终于踏上了东行的列车，两人坐在车厢的最后边，乔桐拉下遮光板，迟欢很自觉地靠在他身上闭眼补眠。无聊的两个多小时，睡觉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

等迟欢一觉睡醒，列车还在平静无波地前行，紧贴在脸上的大衣很软，迟欢枕得舒服，不想离开。眼睛瞥到乔桐左手无名指上带了一枚黑色的戒指，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又碰了碰。

乔桐直接反手一打，把迟欢闲不住的手指扣在自己腿上。接着转开身子要赶走肩上的脑袋，迟欢不让他得逞，赖在肩头就是不起来。斗争了半天，乔桐没法，掐了掐他的脸，继续玩手机。

迟欢大获全胜，自鸣得意地笑了起来。很久没有跟乔桐在一起这么玩过了，童年时候的玩伴大多走散，从始至终黏在一起的，只有身边这么一个。所以即使见面的次数很少，迟欢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也会忍不住同他说上一说。

“小乔。”迟欢轻声叫着。

乔桐“嗯”一声。

迟欢抬眼看看四周，前边两名乘客戴耳机自顾自的玩手机看视频，过道旁边的三人睡得正香。

迟欢轻声道：“我觉得我……可能喜欢男人。”

乔桐又“嗯”一声。

迟欢：“……”

迟欢捏一下乔桐胳膊，凑到他耳边，咬着牙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男人。”

乔桐面不改色地推走迟欢的脸：“所以呢？”

迟欢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内心极为不满，开始胡说八道：“你就不怕我看上你了？”

乔桐终于转过脸来看向他，迟欢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心里竟有些洋洋得意。

乔桐抓着他的后脑勺往前，在迟欢脸上亲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