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二十一、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春夏秋冬随机播放了半个月后，羽绒服终于被收起来放到了衣橱的最深处。

某天迟欢收到了乔桐的留言，两人约在小河边见面。

迟欢蹲在岸边扔面包喂鱼，红色的锦鲤簇拥着相互追逐，河面波光粼粼。

乔桐提了一句：“最近剧情发展比较平淡，加点悬念，起伏大一点。”

迟欢想着这个甩手掌柜怎么忽然对漫画剧情这么上心了，于是把整个面包丢进去，认真问道：

“怎么起伏？有没有具体构思？”

“自己考虑，我只负责画。”

“你这要求相当于五彩斑斓的黑。”

“差不多，懂了吗？”

迟欢无奈：“我尽量。”

说着拆开一个新的面包，在锦鲤们摇头摆尾的期待中，自己咬了一口。

乔桐：“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迟欢：“怎么了？”

“寻绎回来了。”

迟欢惊恐地转头看向他：“！”

乔桐面色淡淡：“现在没事了。”

迟欢：“……！！！”

“早晚得回来，他学籍底子在X大教务处压着，又不是彻底留洋。”

迟欢内心逐渐开始翻江倒海，磕磕绊绊的说：“那怎么是这么个时候……”

乔桐：“他家里神通广大，不得而知。”

“他……”

“他身边没有新欢，放心。”

“我……”

“朝思暮想的间隙推点剧情。”

“你……”

“我走了。”

剩迟欢一人风中凌乱。

二十二、

当天夜里迟欢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典型性的噩梦。

梦的场景是在学校，时间大概是黑夜，因为教室走廊里光线锃亮，像是开满了高亮度的白炽灯。而周围人的面孔模模糊糊，只有自己心中的恐惧清晰不已。

下楼梯，拐入走廊，迟欢在一个又一个教室门前小心又急促地逃离，开始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后来恐惧之情再也掩饰不住，直接迈开双腿满心恐慌地跑过人群。

跑到走廊尽头，走投无路，迟欢只得逃进了右手边陌生的教室，教室里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迟欢。

四面空空无处遁形，迟欢终于绝望地转过身，看着寻绎面色平静地向他一步步走来。

你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要躲呢？迟欢听见了周围人的心声，也看见了旁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那张熟悉的脸越来越近，迟欢也愈发的喘不过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

寻绎的面容模糊又清晰，只有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像两个黑洞一样，像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迟欢想开口，想求寻绎放过自己，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无法出声——

“迟欢，迟欢……”

远处传来了呼喊，是谁在叫他？

眼前的景象逐渐浅淡，迟欢睁开了眼睛。

“老四你是鬼压床了吗？”老三站在爬梯上扒着床沿，低头俯身看着他。

老大老二站在床下，努力昂着脖子，一脸担忧。

眼前是熟悉的寝室，上午的阳光照进来，高中教室与那人皆是幻影。

原来是梦啊，迟欢闭上眼，把手抵在额头上。

老三阴阳怪气地喊：“老四你别哭哇！”

迟欢隔空扇了老三两个巴掌：“梦见老三挂了三十个学分，我们集体去湖底捞他。”

老大老二集体感叹：“哇！太恐怖了！”

老三：“……”

迟欢摆摆手：“一边去，我换衣服了。”

老三委屈，从梯子上爬下来：“我只是关心你，我招谁惹谁了我。”

二十三、

寻绎回来了。乔桐的话把迟欢拉进了一个深渊。他回来了。

倒是往后的日子还真应了那句话，迟欢朝思暮想的间隙，才能勉力推进点剧情。

很艰难，迟欢尽全力集中起注意力，指尖都凉到颤抖。可是那些想到某人就会出现在脑中的画面与特定的感受，还是会像一个个的定时炸弹，每次爆炸都会引起阵阵心悸。

连续几天持续这样的状态，迟欢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焦虑。他给自己下了命令，一根笔芯两天用完，用不完就熬夜写完。

煎熬几天后迟欢把新的剧本发给画手乔，很快收到了两个字的回复：

“水了。”

迟欢无力反驳，这是事实，他承认。

乔桐：“这几天过得很爽对吧，光是一场架打了五千字，够我画两个月的了。”

乔桐：“迟欢，我理解你，但我不支持你。你自己想清楚，你写剧本是为了什么，既然喜欢，用心做好。”

迟欢呆呆地看着屏幕挨训，心情低落。把双手从键盘上拿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乔叫他迟欢……小乔很久没有叫他迟欢了，就像自己很久没有叫过小乔本名“乔桐”一样……

迟欢委屈地想着。

仿佛隔着屏幕窥探到了对方的所思所想，乔桐的训话逐渐转变成了安慰：

“别说什么你做不到，只有你不想做到。”

“你不比任何人差，你可以。”

看着最后三个字，迟欢一阵鼻酸。寻绎，只一提到名字就会酸涩的内心，还有已经默默根深蒂固了的“我什么都不如他”的思想，早已经把迟欢从前的自信击倒在地。

你可以。从前的迟欢不屑于这样讲，现在的他不敢这么讲。

感动过后又有欣慰，果然是相交十几年的朋友了，乔桐总是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

翻开新的一页重新构思，写好感情戏其实很容易，只要执笔者投入足够多的心力，就会有深情自然流露。迟欢把自己彻底陷了进去，用主角的眼去看这个世界，在夜深人静人的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写下一行行文字，或者听一些推动情绪的音乐，放纵眼泪流下来。

“漂亮。”

新的剧本发送给乔桐，对面回复说。

累得虚脱的迟欢一点也不想打字，欣欣然发了段语音过去：“之前五千字的打架和六千字的炼丹你自己处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