涝灾(1 / 2)
乌云翻墨,大雨滂沱,一道闪电撕破黑压压的天幕,那一霎间,刺目的电光照亮了季札苍白的脸。
季札身上早就湿透了,暴雨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身子,他们仍然麻木地抱起一袋沙子,蹒跚走向坝上,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好好睡过了,但这堤坝……能加固一点是一点,或许就能延缓一点时间,然后多保全一个人呢。
是的,延缓。十天以前,他就知道,这坝守不住了。
一连多天,他跟几个水师傅一起去坝上量水位,今天三尺八,明天四尺二,后天就是四尺五。水位不要命的往上涨,水师傅们吓地手哆嗦,都说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季札想:何况你们?我都活了一甲子了,也没见过这样的大雨。
季札不信鬼神,却去巫神庙跪了一天,老巫师看着他叹气:“季扎……逃吧。”
可是季札摇摇头,回来又神色如常地料理事务、疏散百姓了。
他逃得了,这么多百姓逃不了啊。总要有人主持大局,才能逃走更多的人。
但问题是:百姓们生于延陵,长于延陵,他能看出来这雨势,生活在这儿一辈子的百姓们也都能看出来。
初始都还好好的,但有一天,有个村不停调令私自逃走了,就像一滴火星掉进油里,所有人们都疯了,叫嚷着争相出逃,季札试着去稍微拦了一部分,但大雨之中,无论他怎么解释,那男人都一直跪着哭道:“季子,求求你了,我不想死,让我们走吧。”
季札终是垂下手,走吧,都走吧。
但下游有三千户人口,近两万百姓,离开的路上有许多羊肠一般的浮桥,甚至是独木桥。你推我攘之间,最后能到底有多能少人逃到平安的地方?
季札不去想这些,只是又把沙袋往肩上挪了挪。
临河旁,密密麻麻的人正挤在竹桥两岸,有的拖家带口带了许多辎重的,有的一家子老弱病伤本就行动不便的,有的子女要走老人不愿离开故土在一起推推扯扯的,更有许多人着急逃命冲冲撞撞抱怨连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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