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凡界】疑心（1 / 2）

“夫人做什么美梦呢？”孙渊至不知何时将目光从奏折移到她身上，“不睡就吃饭吧。”

甄明瑶翻身下床，朝他走去，坐到他正对面手支着下巴，眯眼一笑，“方才做梦梦到嫁了个俊俏的郎君，以为是美梦，这一醒来已经嫁了八年，到也算不上美梦了。”

“夫人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了？”

“也不看看是谁的夫人。”甄明瑶朝桌上看去，议和的岁贡单正摊在桌上。

要说这西征的战事，原本李晟已经倾向于主战了，六千疆土换谁能不动心，也不知道孙渊至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他点头主和。甄明瑶踏踏实实在京里住了三个月，不上朝不出门，整日吃吃玩玩倒是把自己养的丰盈不少。

“就这么议和了？”甄明瑶略有不甘。

“若是就此安定，也算上是平乱了。”孙渊至合上奏折，正巧松晴拎着食盒进房，他指指里间已经布好餐具的圆桌，“吃饭。”

丞相府数千米外的皇城中，皇帝李晟却还没来得及用早膳。眼前这三个王爷四个大臣不想让他吃饭。

“臣以为西境已经平乱，可将镇西将军无限期召回京中，由副将率军镇守西境。”御林军统帅齐辙递折。

齐辙此言众人心照不宣，甄明瑶与孙渊至一个是手握十万军的镇西将军，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任其发展下去文武重权一家之手，二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淡出朝堂，如今四境已平三，还剩南面那些折腾不起个小浪不足为患的小国。是个让甄明瑶卸甲，留在京城相夫教子的好契机。

“臣觉得也可将甄明瑶调至兵部，领个闲职。”慎郡王附和。

坐在一旁的赫亲王终于开了口，“臣倒是觉得，封个虚爵养在京中也好。”

慎郡王摇头，“王兄这话说的轻巧，别说是甄明瑶，就算是她那副将也未必肯甘心封个虚爵在京里养着……”

“若是不肯便是忤逆犯上。”此话一出，态度了然，今日他们一定要扳下这个镇西将军。

李晟在龙椅上，沉默不言。

八年前，先皇仍在位时，孙家与甄家的婚期将至，群臣反对。先皇只问太子，“晟儿，你说你是怎么想的。”

先皇原是不在意这桩婚事的，毕竟孙家和甄家都属于多数子侄不肖，眼看要淡出朝堂吃荫封的。到这一代孙渊至的父亲孙谦是个礼部闲职，甄若弃武从文，无论如何也掀不起风浪。可谁能料到，孙家的长孙三元及第，甄家幺女打倒了武状元。

世事难料。

他想看看太子的反应，这是他要留给太子的人。这两人同太子生于同一天，总不禁让他联想神坛祈天，他许下那个平四海乱的愿。天师说天界问愿，是要下遣神使助大东，那随着瑞兆出生的孩子，会不会就是神使？

“既然是皇祖母定下的婚事，算是皇家赐婚，没道理说毁就毁的。”那一年的李晟十七岁，已经做了十年的太子，“当年甄明瑶拜入袁元帅麾下是父皇允准，孙渊至的状元也是父皇亲点，左右这婚事发展到如今地步与皇家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没道理说拆散就拆散。再怎么说甄明瑶也是常乐姑姑的女儿，是皇族血脉，祖宗规矩的文臣武将里是不算皇亲的。”

“可毕竟以甄明瑶的军功将来总要手握一方兵权，孙渊至也会掌管户部。将来若是二人功高盖主结党营私……”

“将来儿臣必有权衡。”

当年他说下那句话，脑子里想的是多少年之后，他孤身一人力压群臣，权衡事态将帝王威态发挥的淋漓尽致，想到这皇帝不觉好笑，就孙渊至如今在京城里这样子，回府一关门恨不得把日子过到乡下去，随时准备四海之乱一平就带着甄明瑶告老还乡去，让他结党营私？拉一帮大臣一块回老家种庄稼吗？

皇帝还头疼到时候这丞相谁来做呢，有人已经要提前清君侧了。

“如今四海之乱尚未平息彻底，皇叔何必着急收兵权呢？况且兵权收回来，如何处置又是一桩难题。难不成皇叔替朕收这兵权？”

赫亲王慌忙起身，深鞠做礼，“臣不敢，兵权必然是要握在陛下手中。”

李晟已经饿得不耐烦了，“散了吧，容朕再想想。”

几人退出殿外，李晟的贴身内侍平海匆匆吩咐传膳。回到殿内看李晟正在把弄手里已经被工匠修复好的连成碧，如今已经不是一整块玉了，而是经过巧匠雕刻的金镶玉。

“你说他们今天来究竟只是冲着他们夫妇，还是……”

“臣不懂陛下的朝堂事，臣只知道若是孙大人真有异心也不至于到今天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

“朕与孙渊至虽是君臣，但也是二十多年的挚友，怎会疑他。朕是说五皇叔，他什么时候和七皇叔的关系那么好了。”

午后，李晟换了身常服带着平海出了宫，顺着街走了不会就到了丞相府正门旁深巷的侧门，丞相府平日只走侧门，正门打开也通不到里面去。所谓丞相府的正门只是李晟逼孙渊至修的门脸，为的是外使经过时撑场面用的，门前六个守卫都是彪形大汉，大有院子里有着几百奴仆伺候的架势，其实算上他们六个丞相府也不过二十余人。

平海叩了门，门童看到李晟慌忙将门大开，跑进院里传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