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个朋友(2 / 2)
格桑闭着眼睛,背靠着石棺半躺着,像是睡着了。
看见格桑,元真才又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被困在了这里。从刚才神游之时的宽广无限,毫无挂碍,又回到无力改变的现实中,元真不免有几分失落。
但是看着格桑在睡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样子,元真忍不住好奇的凑近看着她。刀鬼也会睡觉吗?
可惜想想靛儿来时触动了阵法那可怕的动静,虽然她现在好像睡了,元真也不敢擅自离开。
她身上是一身赭色的粗布衣服,长发随意的编起来绑住。手腕上缠着那串绿松石的念珠。
她现在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安静无害。
联想到关于斩鬼刀是如何无心无情,残忍嗜血的那些传说故事,元真更觉得好奇,轻手轻脚的凑得更近些仔细看看她。
她的样子清冷干净,醒着时总是一副,不知是冷漠还是在冥想的,面无表情的平静样子。只有偶尔有些生气蹙起眉时,眉眼看着才有几分锐利。
这样认真看来,元真发现她的样貌竟和师父有几分相似。
那把弯月一样的斩鬼刀也靠在石棺上,就在格桑身旁。看上去,格桑和这把刀,就像并排倚在棺材上休息一样。
格桑现在垂着头曲腿靠在石棺上的姿势,跟那把刀弯弯的样子有点像。
元真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格桑是这刀修炼化作的妖,还是留在刀中的器灵,或是附在刀身上的魂灵。
元真不敢凑格桑太近,怕会惊醒她。手扶着地上,一点一点轻轻挪到刀的旁边,观察起了那把刀。
刀刃形如弯月,质地清透温润,却又泛着微冷的寒光。
此时天上的月光一映,更是反照出和月亮一样独特的柔白冷光。看着真有些像是从天上摘下来的月牙。
而不同于刃身的浑然天成,刀锷和刀柄却是下了十足的人力功夫。
虽然因为实在太过古旧,刀柄难免有些微划痕,刀柄上的金银颜色也有些暗,但精致到繁琐的花纹还是令人咋舌。
这花纹用许多种不同颜色的漂亮珠宝镶嵌作为填色,恰到好处的镶嵌像给这些花纹涂上颜料一样,让精美的纹饰更加绚丽。
元真当然是不懂辨认宝石的,不知道那都是什么材质,也没看懂这上面的纹样是什么,却也能感觉到这刀柄是多么华美。
有些不和谐的是,这刀柄上能看到旧痕,明显是很古旧了,但刀身却还是跟冰月一样完美。
元真心里暗自奇怪,这刀身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啊。
这里并不见刀鞘。看这刀柄如此下功夫,没道理不配个刀鞘。想必以前应该也是做了跟这精美刀柄相配的刀鞘的,只是不知为何并不在这里。
它的刀鞘该是什么样的呢?
元真的认知里,一般做的好的剑,不仅剑身要好,鞘也应该是能刚好配适的。剑刃收在鞘里的时候,整个形态看起来是合适匀称的。所以剑柄剑鞘一般都是相配的样子。
那么这把刀原来的刀鞘应该跟这刀柄一样精致华美吧。
元真想象着一把人力所能做出的,最粲然夺目的刀。
而拔开它时,倾泻出来的刀刃,却是跟躯壳完全不同的宛如天成。
皎月柔白的光,从耀眼的宝石的缤纷光彩中流泻出来,那些夺目,都遮拦不住这柔软而温柔的光泽。
元真不由地伸出手指,触碰那月光流水的刀刃。
就像河道上再尖锐锋利,再沉重的石头,都阻拦不了水的流动。因它的至柔,可以承受所有刺伤冲撞。
它承受包容一切,不与任何石头冲突,不与任何砂石为敌,所以在河道中无以为敌。
元真想象着那些流水,绕开坚硬的巨石,流淌着,怀抱流经路上的沙土。
逐渐逐渐,混入越来越多沙土的身体愈来愈混浊沉重,终于停住不能再流动。
巨石不能拦阻河流,但无尽的沙土灰尘却可以。
若巨石是生老病死,那沙土便是无尽的凡欲执念烦恼丝吧。生死大事未必能使人坠堕,而人心对各种琐事的执着和喜恶爱憎却可以。
元真入神想着,被各种阻碍缠绕着,不能静心,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念。
就像自己之前为好友离别神伤,又为自己被囚愤懑。此刻,更因为意识到自己难以在红尘的拉扯中保持坚定,而感到失落。
元真轻叹一口气,将目光从那刃上挪开,就看到格桑正直直看着自己。
元真想到自己正伸手摸着她的刀,更加惊慌,赶紧缩回手扶着地往后撤。
格桑看着她,却平静地说:“你喜欢这把刀?那它就送给你好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