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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蛇双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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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丹突然心里一惊。

他想做什么?青萝女可是甘露娘娘的好友。

何况她是山神,不知有几千年的修为了,吉昌只是个普通的妖物,就算蛊术再厉害他也不过百年的根基,又怎么能跟青萝女相比。

一刻都不想再等,吉昌快步离开了洞中。

青萝女独自走到近江之处。甘露山中再温暖潮湿,冬日里也总归有些萧瑟。青萝女满头青丝垂地,显得越发沉郁。

正眺望着远处江岸,忽有乐声传来。

婉转清脆如莺歌燕啼,像是叶笛。

这像是属于春天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这一片冬景里。

谁在此处吹笛?

青萝女循着笛声,竟在山中林木间见到正在吹奏叶笛的知明。

知明再不是之前一脸愁绪无所适从的样子,满身从容,俨然有绝尘脱俗之意。

青萝女暗暗吃了一惊。

初次见到知明以来,就能看出知明一直被烦恼缠身。

青萝女和她并不熟悉,她也从不爱说自己的事,除了她家人的事,并不知道她有什么可愁的。

但就算她含笑时,也总能看出那难以掩饰的愁绪和迷茫。

这次断手再回甘露山,更是一副不久于人世的半死不活落魄样子。

不过才过去半日,怎么完全变了副姿态。竟像是个无忧的散人,将临仙道。

知明悠然吹完一曲才停下来道:“曾经一直执着于一琴一声,如今才知,琴外何处无声。天地本就是个风箱,像一个永远在奏着的琴的共鸣箱,妙音常在、永在,只看是愿意否留心去听。

“放下只手,不再紧握某样东西才意识到,过去握紧了手,只能参到手中物,而松了手中那一方小小世界,环顾周身才知道,不必紧握,万物也一直就静伴在身边。

“一切皆在,既不动,又随人而动。不曾临近,不曾远离,不曾全得,也永远不会失去。”

青萝女冷冷道:“我只知道你这叶笛吹的可不怎么样,还敢凑到我身边来扎我耳朵。”

知明盈盈笑着道:“如果被想蕴束缚,被嗔痴所迷,执着于一个人,一片叶,一支曲,就容易动心动气。若是放下这点执着,远目这甘露山中无限秀丽,一支粗劣些的曲子在其中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甘露山外更是无限清音美景。

“如此多妙物,如此无穷无尽的自在,又何必偏偏执着在一点不快上,让自己徒受烦忧。这岂不是舍大偏要取小,舍近偏要求远,自寻不快。”

青萝女现在又在想打死她之后如何跟甘露解释了。

本就强压着火气,知明又扯出了这一堆,在青萝女看来就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自己太执着不够宽广,才这么大动肝火。

青萝女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是在拿自己性命来玩笑。”

知明悠然笑道:“以笛叶做乐音可以得乐,玩风弄月也能令人畅快。小到一花一叶大到日月风云皆可为乐,以自己一身性命作乐又有何不可呢。那岂不是重身而轻物,重己而轻他。太过高看自己珍视自己,是大患。”

“你还敢再来找我,以为躲在这江边有甘露护着你就能安然无恙吗?“青萝女一字一顿,已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知明仍平和道:“这甘露山就是你的身躯,我在这山中哪一个角落能躲过你的神识呢。我无恙,只因前辈你不想造杀。”

“哼,你可省省吧。你跟我讲再多玄学道法我也不是人类,不想修什么仙,也不想去什么仙界,用不着害怕什么恶业,什么因果报应。

“方才我看你难得终于快死了,才懒得多此一举亲自动手,让你晚上路几刻。以为你活不了几时了,现在怎得回光返照了,也不一副哭丧样子了。”

此时青萝女的种种情绪,愤怒,惋惜,恻隐,都落在知明意识中。

但知明神识中,已经再无这些东西了。

即使清晰感觉到它们在青萝女心中存在,知明的心中也再无半点涟漪。

不久前还心结难解,被愁苦折磨,为何此时能如此呢。

渐修日久,而顿悟都是在那一瞬之间。

多年苦修,积累够了修为,磨练好了灵识。一瞬的机缘,只要看得透,放得下,做到真正的释然,便能参悟。

只是其中奥妙总是难以言说,青萝女既问,知明便也笑道:“甘露,可以解忧。”

“甘露解了你的忧,却没解我的忧愁,我倒要问问她,我的忧她怎么帮我解。”

青萝女蹙眉冷哼一声,“就说你们那一套因果报应是糊弄人的,你这种人却偏偏那么走运,就这么突然得悟。真是应了那句祸害活千年,活的久还走运。”

青萝女能感受到知明暂存的肉身表象,遍绕一身清风。

只听她又从容道:“说因果说报应,可何者为因,何者为果。一样悲喜一般事,又怎样能知它是种因,还是尝果。

“说幸说运,如何算得走运呢。得利是走运,避祸是走运。但绝欲断情,无知无觉,又何利之有,何祸可避。”

青萝女不想再听她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甩袖欲去。

知明叫住她,“前辈,还想取我性命吗?”

青萝女并不留步,抛下一句“我已经被你烦得足够了,懒得在你身上再多花一分时间。”

声罢背对知明离去,身后如云黑发渐渐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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