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2 / 2）

“你经纪人没跟你说过吗？”明蔷找出提前导入的视频，却不急着点开，“你现在在上升期，谈恋爱这种事还是藏着比较好。”

乔梁露出受教了的表情，随即又喃喃地说：“可是我爸妈说不用藏着啊，反正过两年就结婚了。”

“这么早啊……”这爸妈的心可真大。

“对啊。”乔梁信心满满地握拳，“结婚以后就能接我爸的班了，我答应过我爸，一定要让ST成为全国最好的娱乐公司！”

ST？ST！流量集中营ST娱乐公司！

明蔷微张着嘴，嘴角轻轻抽动：“冒昧问一下，你是乔董的……”

“我是他儿子啊。”乔梁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少年气。

原来如此。

之前组里疯传乔梁是金主爸爸的亲儿子，明蔷还以为是什么颇具暗示的调侃，为此恶心了好一阵，原来是她自己想歪了，所谓的“亲儿子”真的就只是字面意思。

所以，这么个货真价实的太子爷，这么个身价百亿的活宝贝，居然连句基本提示都没有就直接塞到她手里了？

谁说沈万钧不懂变通的？谁说沈大导演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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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明蔷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点开视频：“那什么，你好好看看。”

近五分钟的激情戏混剪，囊括了各类不同题材的影视作品，其中还有几段前影帝影后获奖的高光片段，交缠的肢体，湿润的唇舌，急促的喘息，每一帧都充斥着足以点燃空气的欲望。

播放完毕，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和画面戛然而止，乔梁不自觉地舔舔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又羞于开口，只用一双澄澈的眸子看着明蔷。

“你觉得怎么样？”明蔷捧着Ipad大方发问。

“都挺……”乔梁一瞬间想到了很多词，没一个敢说出来，含糊地答，“都挺好的。”

“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明蔷循循善诱，像个温和的老师，“或者有哪里让你觉得别扭。”

乔梁想了想，有些迟疑：“灯光都好暗，有些暗得脸都看不清……这个算吗？”

“这个是重点，当然算。”

“重点？”乔梁不是很明白。

明蔷笑着解释给他听：“白言是沈真真的第一个情人，二十岁的大学生朝气蓬勃，欲望也蓬勃，他对沈真真的感情很强烈，很真挚，但更多的是一种初涉情｜欲的好奇，他本能地渴望和爱人有更多更亲密的接触，所以才会有走廊上那场吻戏。”

乔梁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我要表现得再激烈一点，就是那种……小狼狗？”

“差不多吧。”明蔷把视频调到最模糊的那一帧，递到他眼前，“环境不重要，光线不重要，脸漂不漂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欲望，他们的饥渴和满足，已经强烈到把周遭的一切都淡化，你对沈真真的感情就是这样，要凶猛，要痴迷，要不顾一切地抵死缠绵。”

“可是……”乔梁明显被这番话给镇住了，表情呆呆的，“沈真真是白言的初恋啊，初恋不都是很单纯很害羞的吗？按你说的去演会不会太过了？”

“初恋的形式有千百种。”明蔷放下IPad，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乔梁的初恋是很单纯，看你这么脸红就知道了，可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白言的初恋，演员分不清角色和自我可是很失职的哦。”

乔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羞赧地垂下头：“我知道了。”

沈万钧的考量是对的，面对这样一张白纸，光填上人设和对白还不够，细细剖析人物的心理才是重中之重，这事让心思细腻又有耐性的明蔷来做再合适不过。

“说白了，白言只是个荷尔蒙旺盛的普通男生，他对沈真真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喜欢，他真正喜欢的是堕入情｜欲的快感，俗称精虫上脑。”明蔷再次拿起沈万钧留下的雪茄盒，指尖轻敲侧边的浮雕花纹，“分手以后，他在走廊上纠缠沈真真也不是因为爱，而是戒不掉对她的肉体的渴望，就像烟瘾一样。”

乔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脸上浮起正色：“我明白了，谢谢你，明老师。”

太子爷下基层体验生活，这种态度已经很不错了，明蔷随意地笑笑：“走廊这场是白言的重头戏，看你表现咯。”

“我会好好演的。”

辅导工作告一段落，明蔷搔搔头发，想抽根雪茄尝尝，可太子爷被勾起了好奇心，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明老师，你刚刚说初恋有很多种形式，那你的初恋呢？是什么样子的？”

明蔷愣了，愣了足足五秒钟才半开玩笑地反问：“这是什么访谈节目吗？”

“不是啦。”乔梁挠挠头，露出一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天真神态，直白而莽撞，但没什么恶意，“我真的挺喜欢白言这个角色，想把他展现到最好，我觉得，如果能知道你写他的时候是什么想法，就能更了解白言的内心世界了。”

明蔷了然地点点头，还是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能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去琢磨。”

“所以你的初恋不是白言那样的？”乔梁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又把话题往回扯。

明蔷直直看着这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首先想到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那句诚意十足的“我会好好演”。

多普通的一句场面话，可她愿意相信那是真心的。

于是她妥协了，紧绷的面孔一点点放松下来，如同一朵含苞的玫瑰，缓慢而细致地袒露出巍颤颤的花蕊，以及最隐秘处那些泛着苦味的粉末。

“你猜对了，我的初恋……跟白言完全相反，他很安静，话很少，害羞起来还容易脸红，看着弱不禁风的，其实骨子里很倔，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付出所有心力，而且从不轻言放弃，只要一看见他，我就会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周围一片寂静，阳光透过浅青色的窗帘漫进来，让房间里的冷气一浸，凉得像初春的湖水，明蔷陷在松软的沙发里，也陷进了回忆的沼泽。

跟网上那些“强硬”，“心机”之类的搜索关联词完全不一样，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很温柔，温柔得让乔梁几乎产生了错觉，觉得她是个有求必应的姐姐，强撑着精神给弟弟讲了一个温馨的睡前故事，助他一夜好眠。

“那后来呢？”乔梁似是不想破坏这种美好的氛围，语气软软的，真的像个爱撒娇的弟弟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有些耳熟的清脆女声：“楚老师，可找到你了！导演那边通知……”

明蔷悚然扭头，把乔梁吓了一跳。

一室寂静中，她死死瞪着两米之外那扇奶白色的门，调动每一根神经去感知外面的动静——

“好的，我马上过去。”一道更熟悉的声音从门缝间传进来，迅速消弭在空气里。

是楚赋深。

明蔷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转过头，对上乔梁探究的目光，心都揪起来了，硬生生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哈，没想到楚老师还有听墙角的毛病……”

“明姐。”乔梁不自觉地换了对她的称呼，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你说的那个初恋，不会是楚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