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劫之二十一到第三劫之三(1 / 2)
【第二劫之二十一】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你来得倒是比我想象之中的早了一点, 再迟一步,怕是哪个狐狸都见不着了。”宣赫托着腮, 俏丽地说道。
“可惜的是来得再早也没用了,这幽都注定是要被我淹了。而你来了就不要走,给他们一起陪葬吧。”
紫宸宫远离三界,在那缥缈的九重天之巅,跳脱三界八荒, 离下界远的很,难应天下之事。
“不好, 幽都有难。”
本来, 九怀斜倚在小仙娥的怀里。小仙娥一颗一颗剥着葡萄皮, 喂到九怀嘴里,九怀晃着小脚惬意至极。
她面色一沉, 跳出温柔乡里,化作白光便赶往幽都。
小仙娥们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 只见怀里没了人影, 从空中慢悠悠地飘下了一根细细的狐狸红毛。
她们面面相觑, 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平日里懒洋洋地九怀居然露出如此慌张的神色, 可是帝君还未归来,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今日帝君一早就出了门, 说是佛陀斗法,谁也不让谁, 几人僵持不下, 到了最后竟然打了起来, 派了仙鹤请帝君过去主持公道。
毕竟都修成了佛陀这般修为,个个都是辈分极高,哪个小仙敢上去劝,天君又下了凡间视察迟迟未归,留在这九重天能主持大事的唯有紫宸宫里那位远离世事的帝君了。
“一帮老头活到这把岁数,还学着年轻人热血沸腾打群架了。对了帝君,你去劝架的时候,回来的路上会路过西王母的山头么?”九怀睁着圆溜溜的狐眼问道。
“不许对佛陀不敬,拿他们打趣,年纪都比你大上许多,都是你的长辈。何况辩法而已,都是为了天下苍生道义。”帝君敲了敲九怀的脑袋瓜子。
“西王母?”帝君略微思量了一下,笃定地说。“的确经过,怎么问起了这个来了??”
“人为财死,狐为食亡。西王母的那一汪瑶池之水拿来熬水晶汤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西王母住的太偏远,特地为了这个瑶池水跑一趟,实在提不起精神。不过帝君正好顺路,就替我上门讨一些来,我好拿去熬汤。”九怀嬉皮笑脸地把自己的大脸凑到帝君跟前。
“你呀你,我还当你转了性,西王母擅长抚琴,让我替你讨本琴谱来呢。”
“帝君早去早回啊。”九怀谄媚地将帝君送出宫门口处,趴在门框上喊道。“千万别忘了我的东西,我在家等着呢。”
“何时忘记过。”帝君眼含笑意踏上云头。
大水翻腾起惊天巨浪,九怀执剑立于山顶。
“这究竟是为何,我幽都和那东海水晶宫差的十万八千里,向来毫无瓜葛。就算你在灵山法会上抢了我的位子,我都不与你计较。谁料你这女人狠毒至此,竟对我无辜的子民下手。你就算有气,就冲着我来,何苦拉上别人。”九怀冷声说道。
“你在帝君身边就是碍了我的眼,你要知道女人的嫉妒之心,有时候比什么都可怕。”宣赫执柱挥舞,越发浅笑盈盈。“你急什么,收完你底下的狐狸球,就轮到你了。你还当我还能容忍你活在这世上?”
水势越来越大,整个四海之水卷袭而起,以滔天之势一浪一浪地拍来。
九怀手中的离尘剑越挥越快,万剑共舞,剑气盎然,一剑剑劈在波涛之上。
九怀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族人,灰狐长老施法哭哭支撑保护罩,以防最后的退路也陷入那洪水之中。
离长老本就年岁已高,法力渐虚,他舍了一身的修为,撑开这光网,身上的灰毛瞬间褪白,眼见着油尽灯枯。
付承淮的肉身还在幽都的寒潭之中,虽说既已找到了帝君,但是还是留着他的凡间肉身在侧,终归是缘分一场。幽都的臣民还在这洪流之中,一群毛团常与小桥流水相伴,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狐狸。
这场孽因她而起。
她不可退,退一步只能万劫不复,她只能向前,一剑一剑击破洪流,击破四海之水,赢得生存的空间。
“小女君好气魄,你现在舞剑滴水不漏,这洪流近不得身,可你有多少仙气可以挥霍,总有用完的那一天。”宣赫恶毒地说。
“忘了说了,天君等人被我父王请去下凡视察去了,关注不到这个偏僻地方。也别指望帝君会来救你,他就算他此刻从西天赶来,也赶不上这水流的速度。无人能救你,横竖都是一死,我且陪着你。”
要是帝君这个时候在就好了,哪里容得下宣赫在这里跳脚,可惜他不在,此时此刻九怀居然走了神,舞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每日都靠着帝君的名头,整日在天界招摇过市,为非作歹,有时候还得帝君出面收拾一堆烂摊子。
其实帝君也挺忙的,辩法论道,翻译经文,有时候还得当个知心人劝劝架,说些心里话。
她赖着帝君久了,就算天塌了都有帝君撑着,竟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一族的臣民,哪里能事事都要麻烦帝君。
幽都的事情还是应该由幽都的女君去处理,不然白顶着女君的名号这么多年,白受臣民的爱戴。
就是也不知道帝君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了早点回家,都去了这么大半日了都不见人影。
洪水逐渐淹没山顶,团子们半边身子浸在冰冷的水里,打着寒颤。
“宣赫,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欺了我的人,那你就拿命来抵好了。”九怀抬头望了一眼东方,紫宸宫的的方向。
“他们一个都不会死,都会活蹦乱跳地活着,死的只有你。”
“如此大话,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法子。”宣赫轻松地说道。
“法子多的是,你真当我在帝君身边只会撒娇撒泼,没学点真本事,本女君今日就让你开开眼界。”
九怀狐眸一转,离尘剑起,从口中吐出一团仙气聚成的真元,燃烧着夺目的红光,以身祭天。
九怀一声娇斥。“万物归元,天地回溯。”
瞬间洪流退去,时光即刻回到水没幽都之前,团子们惊诧地看着自己猛地站在原先劳作的地方,身上的狐毛干燥蓬松,在耀眼的阳光之下炸成了一个个球,仿佛之前的骇人的洪流只是一场梦而已,这幽都还是一片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这不可能,你怎么会使这倒流之术。这种秘术只有上古的神族才能掌握,而你才几万岁,身后的九尾并未长成,根本够不上上神的修为。时光回溯本来就有违天道,更是失传天地已久,你是如何习得。”
宣赫大惊失色,想要再次驱使沉水柱,可是沉水柱毫无反应,却越来越重,宣赫根本握不住,从云头掉落到了地面。
“因为我是九怀,幽都的女君。”九怀瞬行至宣赫面前,两人面贴面,连呼吸都在交互。“而你太聒噪,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宣赫惊恐地睁大了瞳孔,一把离尘剑深深地插进了她的心口,往外冒着金色的血液。
宣赫当场失了气力,化作一条红龙,从云端堕落,不知所踪。
九怀突然觉得好困,她捂住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可能早晨的时候小仙娥非要逼着她吃早饭,不许她赖在床上,天蒙蒙亮就叫她起床,睡眠严重不足。
经过了这场闹剧,也不知道帝君回到天上没有,有没有顺路给她捎回来西王母的瑶池之水,还等着喝汤呢。
“九九莫睡。”
好像是帝君的声音,不可能,帝君肯定还在西天当和事佬呢,怕是思念成疾,连幻听都出来。
九怀耷拉着眼皮,实在撑不开,晕晕沉沉地合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第三劫之一】我宣布,我脱粉了
“女君,你怎么还在赖床,都睡了多久了,这太阳都要晒屁股了”珠墨大呼小叫地把她从床上拖起来。
“今日可是文昌帝君的大婚之日。你不是拿了头排的请帖,吵着要去观礼说今日非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把新娘子的风头都给压过去。你要是再不起来,可是要错过时辰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什么,帝君大婚?这帝君什么时候结的情缘,从灵山劝架回来还顺路捎带了个媳妇回家,怕是把我的瑶池之水都给忘了吧。”九怀揉了揉眼睛,感觉睡了很久的样子,整个人晕乎乎的难受的很。
“洪水退去,这幽都还好么?离长老怎么样了,先前我见他修为散尽,有没有请了人来瞧瞧。”九怀焦急地问道。“对了对了,还有付承淮,他还留在寒潭之内,他的肉体有无受损?”
“女君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珠墨担忧地把手放在九怀的额头,不解地说。“女君没发热啊,怎么早晨起来就开始说起胡话来了。五湖四海都有沉水柱镇着,哪里能翻得起波澜,哪里能积得起水来,更何况是那洪灾。”
“我刚才还看到离长老中气十足地拿着棍子追着他家那头小灰狐呢,闹得幽都鸡飞狗跳的。小灰狐居然学着人家逃学,被离长老逮个正着,气得离长老一掌震碎了他院子的石桌。瞧离长老这个暴脾气,怎么会是修为有损的样子呢。”珠墨絮絮叨叨地说道。
“还有什么付承淮,这名字我从来没听女君提起过。那寒潭之内不是一直冰镇着女君你的赤珠红米汤么,说是消暑解渴最好不过,哪里还有其他什么在里头存着。”
“是么?”九怀起了身,坐在梳妆台前。
“珠墨,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梦太真实了,好像就是真实发生过一般。在梦里,我是鲜衣怒马的青年将军的小红狐,我是赖在紫宸宫里的小女君,更是因我而起,水淹幽都,生灵涂炭。这梦算不得好梦。”
“夜长梦就多,你准是睡的太久,连这个梦都比人家长一些。这个做噩梦可有讲究,怕是你你白日里又贪食,吃多了晚上准闹夜,今天晚上记得少吃一碗饭。”珠墨一边数落着九怀,一边往九怀的鬓发上插着珠钗。
“不过梦到这些也正常,你先前不是还在看创世神史,前两天孔雀夫子吩咐下来,说下个礼拜要考神仙史,女君睡前还在死命地背着文昌帝君的功勋生平。还有凡间发了大水,天界有哪些神仙下凡救难去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瞧见女君这股认真学习的劲头,看来这回考试要及格了,我觉得我们需要庆祝一下。”
九怀的眼神撇到床头一本合上的书籍,封面上一个白衣紫瞳的青年,兰芝玉树,一如她梦里见到的模样。
“疼疼疼,珠墨你就不能下手轻点,我这个可是狐狸脑袋,不是你插花的瓶子,使这么大劲做什么。”九怀疼得咧开了嘴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这般着急,就算迟到了,我们偷偷贴着边掩过去就成。帝君大婚,这么大的阵仗,多个人少个人,谁会记的这般仔细。”
“要不是女君睡觉不老实,怎么会弄乱鬓发。”珠墨七手八脚地给她套着外袍,一层一层地往上堆。
“女君还当是我们狐狸洞里摆喜宴吃流水席的这般随意,帝君的喜帖上都不写了么,需得提前一日到场。大婚当日都是凭着帖子按这名牌一个一个就坐。再说了女君你在头一排如此显眼。少了一颗脑袋,你当大家都眼瞎了不成,小心定你个大不敬之罪。”
“我也没求着他们给我安排在最前头啊,再说我跟帝君也不是什么血缘相近的亲戚,给我整个第一排观礼,这下好了,等下偷跑都不好溜了。”九怀不满地说。
“我的小祖宗,能在头排观礼,多少人羡慕不来,您还嫌弃呢。”珠墨给她别着流穗的玉佩挂在衣襟上。
“我们得抓点紧,别没误了你上天报道的时辰。女君快把狐狸尾巴收起来,多大了人还喜欢留着尾巴在外面,也就是那些刚出生的狐狸崽子才控制不好身体里的仙气,才会一会冒出个耳朵,一会儿冒出条尾巴,让人长老瞧见了,又得挨喷,说您没个正形。”
九怀任珠墨打扮,无聊地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伸手撸了撸。她美滋滋地想道,还是自己的尾巴手感好,多滑溜。
不过奇怪的是,怎么长出三条来了。九怀咬着自己的尾巴尖,一脸茫然。
明明记得睡觉前面自己还是一条秃尾巴的主,这不过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突然多了两条出来,难道自己突然功力大增,又多化了两条尾巴出来。
“女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咬自己的尾巴。”珠墨笑道。
“女君,我们换个簪子好不好。这个珠钗和今天的礼炮不是很相配,要么还是戴花钗吧、这朵曼殊沙华开得正盛,比较衬你的肤色,看着肤胜雪,唇如虹。”
“习惯了,一时之间还改不了,你就当没看着。”九怀不好意思地吐出自己的尾巴尖,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戴什么样式的首饰都随你,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不必事事问我,你知道我一向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只是这天地共主的帝君,居然真的有一天动了动他那颗红鸾星,也不知道帝后是谁,能有这般本事。”九怀喃喃自语。
“什么不知道,女君才几万岁便如此糊涂了。这帝后你明明就认识,还跟你熟的不得了。小时候跟你打过架的东海龙女宣赫。她跋扈的很,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给你帝君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攀上了紫宸宫,要入主九霄成了帝后。还真是世事无常。”珠墨叹息道。
“要知道,女君当初还把人家的龙鳞给扒了一片下来,那她哭的叫一个惊天动地,差点没背过气去。如此大快人心,可是女君还是被长老给罚在静思堂里跪了大半个月,还不给吃喝,差点一命呜呼。”
“宣赫?那条讨厌的红龙,她哪里配得上帝君。”一提到宣赫的名字,九怀就一阵怒火冲天,恶从心中回来,怒气冲冲地说道。“那帝君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也能瞧得上那个龙女。”
“谁说不是呢,女君你可别忘了,虽然头排观礼看着威风,我觉得那龙女没有那么好心,为了给足幽都的面子。你被安排在了第一排,还不是那龙女认为自己攀了高枝,正在耀武扬威地炫耀给您看呢。我们可得打扮地漂亮些,输人不输阵。”珠墨附和道。
“听说这场大婚排场可大了,三界之中再难寻。那龙女天天往紫宸宫里送东西,一日不落,帝君去哪她便去哪里,还真的守得帝君这棵铁树开花那天,也算她厉害。”珠墨凑到九怀面前,挤眉弄眼道。
“啧,我脱粉了。”九怀义正言辞地宣布道。
【第三劫之二】你终于成了别人的男人
“女君你等下就直接去报道就好了。恭送帝君的贺礼长老已经准备好了,晚些也会送到天上去。”珠墨在九怀耳边叽叽喳喳地念着。
“你放心,长老自接了帝君大婚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着手准备贺礼,都是极难得的物件,就算拿到天上去也不输人家。”
九怀抚了抚身上的礼服长裙,望着身后的比人还高的几口大箱子堆着。“老头可真败家啊,把幽都的好东西都往天上送了吧。要我说送这么多东西给那宣赫做什么,不如送她两袖清风。”
“女君颇小气了,知道你和那东海公主不对付,可这个东西不是给那龙女送的,是给文昌帝君贺喜的。”珠墨贴心地递过一个麻糍团子,里面裹着冰凉凉的奶霜,喂到九怀嘴边。
“到了天上,必定事忙,难免误了吃饭的时辰。再说帝君的大婚从夜半开始,直到第二日整整十二个时辰才结束,典礼上又没有膳点供应,其他仙人辟谷不食,早就习惯。我怕你肚饿,拿了荷包给你装了写麻糍团子在里面,记得吃饭。”
珠墨将一个碧绿的绣包系在九怀的衣襟一侧,里面满满当当地塞了好几个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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