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劫之三(1 / 2)
东方初露鱼肚白, 村里的大公鸡咯咯地打起了鸣,屋子里逐渐有了人声低语, 安静了一整夜的小村庄终于恢复了白日里热闹的动静。
钟夷拖着一只布鞋,另一只鞋子早就不知道飞掉了哪里。她发髻松散,脸上不知道在哪里沾上了泥,灰头土脸地跑回了山门。
钟衡板着一张脸,正等着钟夷自投罗网, 还没等他开口训斥,就被钟夷一个熊扑, 抱着她的大腿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钟夷抽噎着说道:“要不是徒儿手脚利索, 跑得快, 我差点就见不到您老人家了。要是我去了,以后谁给您在灵前尽孝啊。”
“可别咒我, 我才五十还没到,还用不着你坟头上香。再说了, 我还有你一帮子师兄呢, 哪里能指望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没事别气我就成了, 我还能多活几年。”钟老道举起扫把, 披头就扫。
“究竟跑去哪里玩了,昨天遐岭山多大的雷雨, 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敢学着夜不归宿了, 你不知道我这一夜都未睡, 就在堂上等了你一宿。还有新给泥做的衣衫怎么破成这个样子了, 我连做了好几场法事,才攒够了,可是花了大价钱让你大师兄去镇上给你买的,你师兄了可是走了一晚上的山路,也不知道爱惜的。”
“你瞧着你的师兄弟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鞋子磨破了洞都不舍得换,缝缝补补又三年,还穿在脚上呢。新作的衣裳也不知道爱惜,从小教育你的话全给我忘到脑后了。”白胡子老头心痛地捂着心口。
“来人,给我捉住不孝徒,我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不然不长记性。真是山门不幸,怎么捡回来这么个劣徒。”
“师兄救我!师傅容不下我!”钟夷一个转身,又手脚齐用死死地环住慕行的大腿。
慕行低头看着脚边的梨花带雨的钟夷,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了一步。
“师傅息怒,师妹已经回来,平安就好。您一夜未睡,不免劳累,还请师傅前去休息。师妹我自会好好教导,绝不姑息。”
“是了是了,师傅您老先去调息休憩,我肯定好好听师兄教诲,以后绝不再犯。”钟夷谄媚地挤出了一张笑脸。
“轮不上你说话,你等下去静思堂跪着自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出来,今天的晚饭也停了。”慕行冷着脸训斥道。
“还不快走,留在师傅面前碍眼,还想惹师傅大发雷霆么?”
钟夷朝着慕行使了使眼色,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给钟老道磕了头,就起了身,瘸着腿正打算撤退。
“你们这点把戏都用了多少回了,还没用厌。你这个大师兄回回都抢在前头说要惩戒你,哪回不是怕我下重手。他呀,就知道护着你,把你宠的无法无天。”钟老道一语就戳穿。”
“嘴上还说停了今晚的晚饭,我刚刚明明看到你吩咐底下的师弟,去梁上取下了过年吃的腊肉蒸在锅上。还有灶头上的那碗灵米饭是给谁留的。”
“师傅,我刚刚才被雷劈了,好好补补也是必要的。”钟夷委屈巴巴地说道。
“再说了,我是去做正事的,隔壁镇上的药铺老板跟我定了一株昙花,说是有个有钱的文人出了大价钱要的。我要是这笔买卖成了,我们就有钱补屋顶了。”
为了山门,她爬野山过草地,为了生计,她当过江湖郎中摆摊卖过字画,一颗红心向着师傅和师兄们。
“谁让你操心这些事,我和你师兄最近出去跑法事勤了不少,再接几场不光连屋顶都能补,还有余钱再修个山门。好好修炼才是你的正事,就知道做点无用功,好几日的功课都没做了。”钟衡冷声说道。
“谁都不准帮她,要是让我发现了,绝不容情。”
“师傅,我都被劈了一整夜,你瞧我的头发丝都焦了好几根,能不能容我歇几天再把之前的功课补上。”钟夷一想起桌子上已经叠起来的功课,哭丧着脸说道。
“是不是你又去偷隔壁李婶家的老母鸡了,不然怎么会天打雷劈。专门劈你呢。”钟道人气的胡子都打结了,他顺了口气,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气喘呼呼地说道。
“师傅,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都说了是我帮了李婶一点小忙,李婶一定要把他们家的老母鸡送我。说是瞧着我瘦弱,在山门里总是吃素,要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钟夷不服气地反驳道。
“别老出去胡说,哪回桌子上没有炖肉,不都是留给你一人吃的,其他师兄弟从不跟你抢,那小脸圆得都快比你师兄还大了。”钟衡气极反笑。
“再说了,昨夜的那场雷雨不寻常,我瞧着紫中带闪,怕是飞升之前的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我们遐岭山渡劫。这天雷只会追着即将飞升的道人劈,就你这点修为,劈了你,你也飞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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