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钱直说(2 / 2)
因为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太过熟悉,却又无从记起的感觉吗。
镜中映出的身体肌肉线条分明,可能是失忆前尽管花天酒地,仍不忘健身臭美的原因。
手指按照镜中的映射追溯到左边脖颈的下方,紧挨着锁骨。戴舒泽的目光随之移动。纠结的疤痕组织盘桓在两颗硬币的大小内,明明知道不可能擦掉褪去,却仍旧每每无意识地在这块不平滑的表面摩挲。
疤几近褪色,只剩下当初或许是缝针后的凸出,证明不是新伤。但因为形状奇特,猜不出伤口产生的原因。
并不是枪伤。是的,住院期间无聊的时候,戴舒泽也曾在拿遥控器换台时产生过这种荒唐的想法,但是子弹如果从留疤的位置穿过,他早已非死即瘫。
倒像是有人拿刀反复横划,想涂黑写错的字。
又或是钢筋直接穿过。同样,如果受过这种伤,戴舒泽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伤痕。有的是在车祸中或轻或重的擦伤,已经正在恢复结疤。另一些则是和锁骨上方那个圆形疤一样,年代久远无从追溯。
这又是一个令戴舒泽对被遗忘的自我好奇的原因。
从对失落过往的沉湎中回过神,戴舒泽拿起手机,已经八点十分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随便擦了擦滴水的头发,穿上鞋就出了门。
总算是在上课前五分钟跑到教学楼,给姜誉打了个电话,找到教室。
霸占最后一排的姜誉朝戴舒泽挥了挥手,看着他在自己身边落座,微微喘气,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双手。
戴舒泽被他盯得发毛:“怎么?”
姜誉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大腿:“你的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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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是第一节课,老师并不会讲什么重要的内容,也没有苛责没带书的同学。
饱含深意的目光时不时从教室的各个方向投来,戴舒泽以为经过昨晚他已经可以心如止水地面对群众的视线,实践证明,他不行。
为了共享姜誉的课本,戴舒泽一手放在桌上,挨着姜誉的那只手垂下来,撑在椅子上。挤在他身边,趁着老师说话低声问:“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很引人注目。”
姜誉的视线仍锁在书上,头也不抬地回答:“是啊。”显然他早就注意到了。
“因为我们是这个班里为数不多的两个超龄学生吗?”戴舒泽问。
“因为我是这个班年龄最大的老年人,而且我身边坐了一个坐着像站着的年轻巨人。”姜誉平静地回答道。
戴舒泽直起身,用怀疑的目光从最后一排环视整个教室,好像他的确比前排所有正常大学生的海拔高出了一截。难道这才是他走到哪儿都招人打量的原因?
他的注意力回到姜誉身上,觉着奇怪。姜誉全身的气场和早上的促狭与昨晚的激动都不同,整个人看上去沉静许多,此时的状态更符合他自己所说“全班最老”的气质。
“别盯着哥看,口水掉下来了。”姜誉翻过一页书,语气正经得好比朗诵课文。
戴舒泽开玩笑地在课桌下给了他一脚。
不过姜誉好像是真的在认真听课,戴舒泽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努力在书页密密麻麻的文字间集中精神。
周遭安静下来,他却不知不觉又开始思考昨晚的事。樊司郁的表现真真是让他不想也难。昨晚看着就不太对劲的气场,早上发出突变也显得不那么奇怪。
难道昨晚的樊司郁才是异常状态吗?黑夜白天的性格差距太大了,简直像是两个不同的人。眼下似乎只有梦游才能解释昨晚的异象。但处在梦游中的人也能和旁人正常对话吗,甚至用堪比杂技的身手,飞过学校不可能翻越的铁门?
对了,那番身手。昨夜事情发生得太急,没给戴舒泽什么时间反应。现在细想来,昨晚从遇见樊司郁开始,就像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梦里他们毫无障碍地赤脚飞离学校,陪樊司郁去找他的老情人。
如果不是林玉崎早上送他们回来,凭着戴舒泽和樊司郁他们两个都不太清醒的头脑,戴舒泽也许就会将昨晚的事当成缺觉导致的幻觉。
疲惫从身体各处涌上来,戴舒泽试图强迫自己凝聚精神,把事情理出个头绪。
——碰见樊司郁,陪他去找人,到酒店找不到人,撞见戴舒泽他哥在勾搭情人。
脑海里,穿着黑色运动短裤的身影一闪而过。
戴舒泽捞出手机,昨晚出门前忘了插上充电器,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四十。他在手机浏览器最上层的搜索框里,输入“霖一酒店”,点按搜索。
数条搜索结果代替了搜索界面。排在前三的是酒店房间预订链接。
霖一商务国际中心酒店,地处于庞斗市盘江区峰华广场,星级显示是七星。
戴舒泽昨天用他哥账户付款的时候差不多猜到了,不然不会那么贵。这酒店的官网虽然在搜索结果第一页,但很不起眼,点进去和酒店的装修风格一样,非常小资,信息量极少。
他只好退出来,点开几个酒店点评网站翻开。寥寥几百条评论里,个别提到这个酒店主要是面向急需隐私的人群,譬如公众人物,演艺明星,或是家产过亿的富豪一类身份敏感的顾客。
林玉崎大概属于最后一类吧,也许。戴舒泽在心里给他哥道歉,林玉崎还是有公司有产业的,不完全算暴发户。
也不知道林玉崎明明在本地有房子,他搁在酒店待着干嘛,大约是谈生意。
至于昨晚高冷款的樊司郁指名要找的,那个霖一酒店的所有者,几乎没有网页提及。想来也是,一般人在外住宿哪里会管酒店的法人是谁,又是谁在交税。
樊司郁既然说这人是他的“老情人”,戴舒泽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精致干练的女强人形象。
除此之外,戴舒泽又翻找了五分多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准备退出页面时,心里一动,指尖慢慢回到屏幕,打上了“戴舒泽”三个字……
他也是迟钝,这半个月来硬是没想到这一茬,今天被林玉崎提醒才想起来还有探究自己过去生活的另一种途径。
抱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指腹敲在搜索键上。
——
【您所查询的内容找不到搜索结果,请修正后再试】
戴舒泽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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