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2 / 2)
戴舒泽想当场对天发个誓不是他用词暧昧引人遐想,他右侧耳边连着鬓角头发都像是挨在了刚烧开的水壶边上,临近被蒸汽烫伤。
“你发烧了吧?”戴舒泽哆哆嗦嗦地问。
“别吵。”盛静辉皱着眉,说出的话直接传进戴舒泽的大脑。
我我我,我哪里吵?戴舒泽的疑问直冲天际。
“说说,你没失忆,那我们是什么关系?”耳边沙哑的声音持续拷问着。
戴舒泽的运转系统离当机只差一步。
什么关系?这不是他想问的问题吗?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来套你的话?!
但盛静辉提出问题的这个方式很巧妙。此时此刻,戴舒泽的后背离墙只差三公分,他宏伟的一八八的身躯,正被一个比他高了起码两三厘米的高个儿用两条手臂,围困在墙边。问话的对象还在他耳边吹气……不是,是呼吸。
‘朋友?’戴舒泽想充满求生欲地回答。
但这个答案显然不符合气氛。同学?更是十万八千里。
戴舒泽实在说不出口。关键是他缺乏一切应有的背景知识,而他面前的这个人,还是林玉崎,他亲哥的追求对象。
这个事实瞬间击中了戴舒泽,他本来就被逼迫到短路的思想刹那间就像一团不断展开,却发现纠缠在一起的线。紧张,恐惧,不知所措都统统离他远去,只剩下混乱的思绪折磨着无力思考的大脑。
盛静辉只听到久久的沉默后,耳边隆隆作响的心跳声逐渐归于平静,疲乏的跳动。叹了口气,戴舒泽轻声喃喃道:“你放过我吧。”
戴舒泽是认真的,他不该装这个逼。他错了,不该舍弃一颗真诚谈判的心来套盛静辉的话。所以现在他认输了,求盛静辉别玩他了。
他估摸着就是这么回事,盛静辉早就看出来自己是在演戏,所以就陪他一直演着,直到逼他承认错误。
盛静辉退出去两步,看着戴舒泽。
戴舒泽也看着他,盛静辉的眼神这会特别平静,应该是放弃刁难他了。
戴舒泽垂眸避开他的眼神,交待事实:“是这样的,我现在大学的导员是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那天无意中发现我们俩好像是高中同学,所以想找你确认一下是不是。”
盛静辉说:“是。”
戴舒泽猛地抬头。
“我们上同一所高中,直到你转学。”盛静辉语气毫无波澜地叙述着。
“那我们,关系怎么样?”戴舒泽俨然忘了一分钟前的处境,满心希冀地希望他会就此捡回来一个过去的挚友。
盛静辉顿了顿,说:“一般。”
“……噢。”戴舒泽努力不表现出一丝失望。
缓过打击,戴舒泽又满血复活,虽然不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挚友,但好歹也是同窗过四五年的同学嘛。他调整心态,抬眼看向盛静辉,笑了笑:“那改天一起去吃个饭,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失忆前的熟人。”
他马上补充说:“放心,不告诉我哥。”
“不行。”话音刚落,戴舒泽就听到盛静辉短促的拒绝。
戴舒泽:“……”
盛静辉也抬眼看着他:“没什么前缘可续的,就是普通同学,以后该不认识还是不认识。”
这话劲儿有点大,戴舒泽差点就当场翻脸了,琢磨着他是不是被人隐形地扇了一巴掌的时候,盛静辉突然抬手捂住半张脸。
想到他之前太阳穴上有受伤的痕迹,戴舒泽马上道:“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他急切地上前,见盛静辉皱紧了眉不说话。虽然挡住了半张脸,但眉心拧成麻花的趋势显然证明是剧痛作祟。
“说句话,是哪种疼,要我叫人吗?”生怕盛静辉是像他一样被打成脑震荡了,戴舒泽扶住他的肩膀,想先带他坐到沙发上休息。
“放……手!”仍直挺挺站在原地,手几乎掐进骨头里,盛静辉咬着牙蹦出两个字。
没料到盛静辉连这种时候都不忘保持距离,戴舒泽立马把手拿开:“好好好,你先坐下,我去找人。”
说着他就要出门找现场的医护人员,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拉了回来。
盛静辉没遮着脸的另一只手攥住戴舒泽胸口的衣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别出去!”
慌乱之余,戴舒泽仍是在心里震惊了一下,果然是专业打架的,力气不是一般大。
“不是,”戴舒泽看看盛静辉,又看看反锁的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你到底哪里有问题?我有药,要不先吃点?”
他试着轻轻拨开盛静辉死死按在眼睛上的那只手,想看看到底是伤在哪里了。
下一秒,戴舒泽整个人被扔了出去,砸在墙上。
撞车应该也就是这种感觉了,戴舒泽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想。后背和后脑勺重重与身后不知道是什么撞在一起,脑袋里爆发出一阵嗡鸣。接着遵循万有引力,他摔坐在地上,耳边吱呀吱呀的声音告诉戴舒泽,刚才撞得不是墙,而是他之前看到的铁质立柜,
有一阵子戴舒泽甚至辨别不清是幻觉还是他的视觉神经被砸出毛病了,眼前模糊一片,摇摇晃晃。不受控制地猛咳一声,他才慢慢清明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飞’来的方向。
我草他是大力士吗!
这是首先涌到戴舒泽充血大脑里的念头,接着他看到,鲜红的液体从盛静辉捂着右脸的指缝间渗出来。
这下他连被扔出去的脏话都骂不出口了,三魂七魄正撕扯着,争前恐后要离开他的肉身。
只见盛静辉本想朝戴舒泽的方向走,结果看见他惊恐的眼神,放下遮着脸的手看了眼。
戴舒泽这才看清,血是从他右眼眼眶里溢出来的。
盛静辉回到扔毛巾的沙发旁,捡起毛巾往脸上胡乱擦了两下。
还在往下淌的鲜血被他这么一抹,糊得半张脸都是,再衬着刚才他给戴舒泽来的这么一下,戴舒泽有刹那的错觉,他见鬼了。
“你……”仍旧保持着被摔在柜子上后滑下来的姿势,戴舒泽虽然肾上腺素狂飙,但没力气站起来,这应该就叫做腿软。
他应该马上爬起来就跑,戴舒泽的理智不停催促。但不知怎么,他并没有逃跑的欲望,只是震惊和好像一个黑洞般的信息缺失正在他眼前展开,黑洞不断扩大,即将吞噬周遭的一切。
盛静辉丢下毛巾,隔着皮沙发看地上的戴舒泽。
戴舒泽也抬头仰望着他:“没擦干净。”他用气音续完。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还能站起来吗?”半晌,盛静辉半脸血迹地发问。
戴舒泽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完好程度:“……能。”他手撑着地,缓缓扶着柜子站了起来。
等他站起来一抬头,发现盛静辉也走了过来。
“别,”盛静辉像被这个字按了暂停键。
“别过来。”戴舒泽勉强说完这句,便不再看他,扭头检查刚才被自己撞的铁柜,发现整个那一扇门都多多少少凹进去差不多半寸。
“……”戴舒泽艰难地咳嗽一声,想说什么,但无从找起。
五感几乎在震惊下消退的时候,一只手放在戴舒泽的胸口,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心脏几乎停跳,强忍住才没蹦出三米远。
戴舒泽以慢动作缓缓转过脸。
眼睁睁看着盛静辉认真地将他正面从胸膛到肋骨,反面从后背肩胛至尾椎骨摸了一遍。
很奇怪,面对着一个全身只穿了条短裤的人,戴舒泽感觉自己才像什么都没穿的那个。
“没断。”盛静辉摸完,和戴舒泽对视一眼,总结道。
“那……我能走了吗?”戴舒泽带着一线希望,看向门口。
“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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