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虹日记一（2 / 2）

食堂里的猫儿们吃的正欢，全然没注意到这道无声的注视，若是知道了，估计吃相一定比她优雅不知道多少倍，然而眼下他们狼吞虎咽，还有五六只围在她身边。</p>

这种事她早就习以为常，轻轻把盘子往前推了推：“记得快点。”</p>

青玲得令，和其余的几只胖猫一拥而上，几颗圆滚滚的脑袋围着一个盘子，里面的鱼不消多久就只剩一个骨头，等到食堂里的猫儿们都吃得差不多了，霁雪也用完了，和这里的猫儿们一起收拾。</p>

之前也有过几次这样，明辰似乎很喜欢看她吃饭，不，应该是看猫儿们吃饭，这确实是种享受，因为他们吃饭的时候也是十分可爱的，她之所以没有留在樾居用饭，也是这个原因。</p>

旁的事不会让她多做，她帮了会忙，年长的猫儿就让她回去了，她洗了手，告别管事，就独自往樾居行去。</p>

今夜没有月光，路很黑，她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周围幽静，黑暗里不知藏着什么，她走着也不觉得怕，这条路走了几年都习惯了，哪怕闭着眼也能回去，明辰的神识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进了房，才收回去，就像是护着她回来一样。</p>

“你在看什么？”渊虹别扭完了，决定假装失忆。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他刚刚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一个乖巧的剑灵。</p>

“没什么。”明辰道。</p>

“你今天去哪了？”</p>

“随处走走。”</p>

“随处走走？说起来我今天好像看到皙泉和江子涯了，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渊虹说。</p>

“师兄？看错了吧，他怎么会过来。”明辰道。</p>

奇了怪了，今天居然跟他说这么多话，他眯着眼睛看明辰：“你今天好像有点开心。”</p>

夜明珠下的明辰神色完全没变过，他都已经忘了明辰上一次开心是什么时候了，现在的明辰就像是个面瘫，快和他娘亲靠齐了。话说这人有真正高兴的时候吗？每次笑都是假笑。</p>

可谁让他是他的剑灵呢，即便看不出，也或多或少能感受的到。</p>

“你的愿望实现了？”渊虹问。</p>

明辰眼中露出迷惘的神色，他鲜少有这种神情，每次这样，必定是有自己思考不出的事。</p>

“没有。”他轻声说。</p>

“那个女人还在纠缠你？”渊虹问。</p>

“嗯。”</p>

“一剑杀了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多麻烦。”渊虹席地而坐，用手枕着头，靠在矮榻旁，把脚往前伸直。明辰久久没有回答，渊虹嘟嘟嘴，道，“你觉得她可怜？”</p>

明辰看了一眼窗外，一地的明辉，如月华流水，他转身回来，不甚在意地道：“或许吧。”</p>

渊虹奇怪地看着他，他坐在案几旁的竹席上，端起琉璃碗，一口一口地将切成丁的朱玉果吃下，吃相很文雅，这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日三餐都在练习。</p>

他将碗收回食盒，渊虹爬过来吃惊地看着那见底的碗，头都要伸进食盒里了：“我忘了跟娘亲说你不喜欢吃这个了。我记得几百年前，你刚金丹，有个女弟子送了你一个，你说这个很难吃，转手就送给别人了……”</p>

明辰淡淡地道：“你记错了。”</p>

“绝对没有！”渊虹对天发誓！</p>

“记错了。”明辰道。</p>

“你在说谎！我刚看你吃的时候皱眉了！”渊虹道。好奇怪啊，明辰的性格他知道，不喜欢吃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去碰的，明明讨厌吃，为什么他还那么高兴？</p>

“明辰，你真虚伪！”渊虹骂道。</p>

明辰抬眸，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又瞥了瞥霁雪忘记带出去的渊虹剑，眼中威胁意味明显。</p>

渊虹只能委屈地重新说：“爹，你真虚伪。”</p>

明辰这才收回眸光。</p>

渊虹再也不想和这个人说一句话，说完之后哇啊啊地叫着跑出去，扑到刚回来的霁雪身上。</p>

“娘亲，爹欺负我，他就知道欺负我。”他睁着无辜水灵的大眼睛，可怜、无助。</p>

“爹……”霁雪沉默。</p>

“就是那个虚伪的混蛋！”渊虹义愤填膺地指着屋内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袂。</p>

樾居好像就只有明辰吧，刚刚那个没看错的话是明辰吧，渊虹叫爹的那个人这么说起来原来是明辰啊。</p>

原来是……</p>

明——辰——</p>

霁雪懵了！</p>

她冲过去叫住明辰要自证清白，然而书房的门已经合上，并且反锁，明辰的厌女症立刻发作了！</p>

她望着那扇闭紧的房门，内心想要狂叫，她真的没有说过任何诱导渊虹叫他爹的话，她的心青天可鉴日月可昭！</p>

如果他不信，她完全可以对天发誓！</p>

书房里没有动静，她隔着厚厚的门都能感觉到明辰不想理她的情绪。</p>

霁雪觉得自己要完了。</p>

渊虹还在抱着她，嘟着嘴，可怜巴巴，比没鱼吃的猫儿还可怜。</p>

她冷静下来，拉着渊虹到自己的房里，平静地问道：“谁让你喊仙君爹的？”</p>

渊虹吸了吸鼻子，指指她。</p>

“……”霁雪。</p>

她的脸抽了抽。</p>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气道。</p>

渊虹嘟着嘴，低着头，两只小胖手的食指对着点点点。</p>

霁雪没了脾气：“往后不许叫他爹了。”</p>

不叫明辰爹？渊虹瞪大眼睛，这怎么行，他想起了明辰那看似没有任何危险却暗藏杀机的眼神，就情不自禁地抖了抖。</p>

他拼命地摇头。</p>

他还想要霁雪大靠山，不能得罪明辰。</p>

“娘亲，我想有个爹，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小孩子没爹很可怜的，会被人欺负。”渊虹委屈地说。</p>

“……”霁雪。</p>

“你不是要嫁给明辰吗？那我怎么能认别的男人叫爹呢？会让别人误会你红杏出墙的。”渊虹很认真地说。</p>

霁雪呆呆地看着他，居然，没办法反驳。</p>

“娘亲，你身体弱，要早点休息！”渊虹乖乖地道，他一步一步地退出去，迅速地把门关上，独留霁雪一人在卧房，失去思考能力。</p>

好像渊虹说的也没错吧，在外人面前做戏怎么地都要做全套，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这是没办法的事，明辰应该会体谅她的，她这样安慰自己。</p>

努力让自己暴怒的神情变成微笑。</p>

明辰在竹林里，透过重重竹影，陈设典雅的卧房里，穿着素裙的女子正淡笑地坐着，看起来很高兴，他微微抿唇，唇畔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慢慢地回到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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