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公为正(1 / 2)
“你这么多年来, 不过就是想要解开当年的罪名, 令尊如何涉案, 为何要被处死。想来不会有人比你更执着于此。或许你多年来刻意抹去自身痕迹,不入沈家门, 皆是无用功, 早在很久之前, 他们便盯上你了。因为一旦你发现什么, 撼动的或许是几十年打下的根基。你若坚持下去,迟早会有这番杀生之祸。”
“是以尔砚你觉得我并非是他们的目的,只要我不去探究?先前他们要拖我下水,是一石二鸟, 怕我知道了父亲当年发生的事情?”沈缚有些怔忡, 不敢置信道。
“想来郑国公知幕后黑手为谁, 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想要借你的手,更方便行事,救你不过是为他人做的顺水人情罢了。”
“顺水人情?”沈缚有些恍惚,脑中渐渐浮现一个名字,却刻意不想去确认。她记得出狱时下来一场大雨,余尔砚派了马车来接, 入殓阮秀怡后,少年骑马亦步亦趋, 被她冷面相对, 尔后几经波折与她全盘托出, 对于郑国公的相助只讲了一句:“或许助的不是你,而是他自己。”
他若是官家的子规影卫,又怎会与郑国公有牵连。
可这么一来,这一件事便是说得通了。
“等”字是他所书,是再一次地救了她么?郑国公并非可轻易糊弄之人,他们之前做了什么样的允诺,少年会替之杀人么?
譬如魏无忌、徐入澜之徒?
而她又被谁人盯上?会是他么?沈缚下意识否认,江偃真的太难猜了。
沈缚说不清现下情绪,如一团杂乱无章的丝线,推挤在前额,细结难解。她对少年的心情知道的越多,就越忍不住难受。
“若有人要杀你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余尔砚复杂地看向沈缚:“我怕你会有危险。”
而那已经送回去的金铃铛是不是也是少年为了护她性命呢?他是觉自己不会令她陷入性命攸关之境么?沈缚惜命,如今倒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后悔起自己的多此一举了。她告诉自己,这见不得人的悔意只是怕死而已。
“我会小心行事。”沈缚敛目。
“至于江偃,小缚儿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沈缚心绪几度波动,方燃起的愧怍之火,又被余尔砚一言所浇灭。
她可以不循礼,却不可以枉法。
“你从小好探究,对事儿抱有一己之见,但他身份隐秘,你纵然想探求,也要顾及自己的性命。劝你一句,对于不能知道不理解的,就不要轻易再靠近。你不知那是深渊还是宝藏洞口,太执着真的不好。”
他讲了许多,却见沈缚眼色凝重,漠然不言,心中疑惑倒是被敲了实处,不禁语气有些加重,急道:“还是说……小缚儿你对他上心了?”
心中一沉。
沈缚立刻摇了摇头矢口否认:“你多虑了。那日他出现在义庄,我心生怜惜,是舐犊之情。现在既知他非寻常人,更不会接近。我掂量得灵清。”
余尔砚略有担忧地看向她。而沈缚嘴硬,不肯透露出半点自己的软弱甚至是已经犯下的错误,道:“我没这个闲功夫,自顾不暇,又再管他人作何?也没这个心情,更不会喜欢上什么人。”
“你不要怨我。”余尔砚见她如此笃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提这个,尔砚,你继续。”
喝了一口茶,余尔砚俯身将那只落地的乌鸦抱上来:“这两天我去徐府看过入澜了,他已无大碍。”
“徐夫子要快些康复起来,不要因此而落下病根。”
“脏器受损,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恢复如初。行凶者手法狠烈,他本会死的,”沈缚闻言心惊,呼吸险些停滞,余尔砚道:“九死一生是因识出杀人者。”
“是谁呢?”她低头,故作不知,而手攥着的襦裙确起皱。
“入澜没与我说,但杀手身上携了苗蛊。他允诺要替他寻出破解之法。他总是这样,说到的事情便要做到。”
“于是……由你替他找么?”
“几千鸦众也不是白白豢养的。”余尔砚笑了笑:“司天监有一位张天师,是苗人,通老庄之术。皇后显灵一事,是他出面平息的。”
余尔砚消息灵通,沈缚却对这位张天师知之甚少。
“听闻苗蛊极为狠毒,受蛊毒之人皆受虫啮之苦,苗寨多有以蛊毒控制傀儡伤人害命,也有湘西赶尸传闻,死者在他乡葬去,却能自己走回家中。”
沈缚喃喃,想起江偃死而复生,眉头紧锁:“恐不是骇人听闻。”
“另外,皇后死的那一夜,我收到了一张纸。”
余尔砚打开抽屉中的小盒,用钥匙转开锁,将这张薄薄的信笺交到沈缚手上。
魏杀后,储未立,淮安破。
九个熟悉的墨字跃然眼前,笔画之间充斥着漫不经心,却锋芒毕露。
沈缚一惊,这是出自郑国公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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