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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章】无字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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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停尸房内并排着两具尸体。

一是胡旭甑,另一具是范良。

死因一致, 为食用砒/霜所致。地点一致, 同在一间试馆中。身份一致,皆为州试秀才。身故时间一致, 相差不过三日。

二人皆不是寒门出身, 不同之处是,胡旭甑为富商之子, 范良是世家之后。

令沈缚尤为不解的是,为何死者二人都在科考中舞弊。

再翻开胡旭甑的手指, 砒/霜所致的在肌肤上的黑色沉淀并非零星分布在手掌之中, 而是与谢昂相似,除却拇指与食指之外,只是在手心保有一点如铜钱孔一般的大小。

回想起他手中酥饼碎屑测出了砒/霜,若此毒下在食物中,则手与饼接触之处应皆是发黑, 而不会产生这么一个状若圆的形状。

想到谢昂或许的死因, 沈缚又拿了笔去比对这一圈痕迹的大小, 发觉笔端半径是其的一半大。

忽地意识到了什么, 沈缚沾湿了帕子,捏着胡旭甑的手,用白布擦拭他手中暗色。黑色粉末遇水则化,手中的印子变得浅淡了一些。

而她继续擦拭时, 淤黑便无法再溶解。

同样, 沈缚在范良身上亦作了相同的举动, 所显现的结果与方才如出一辙。

沈缚的手套未摘,打开了尸僵程度有些重的胡旭甑的嘴巴,再度确认了口腔内部的黑色斑状沉淀。

沈缚又用镊子取下另一侧范良牙齿间残留的茶叶沫,一一刮下,而在茶叶沫上亦发现了黑色。

如此一来,沈缚确定了两者的毒皆并非藏在食物中。

尸臭难耐,沈缚却依旧是侧头细细闻过擦过二人手的白布。却是在浑浊潮湿生霉的空气里隐约闻到一丝鸢尾花的味道。

离开刑部的路上,沈缚有些恍惚。

再看了一遍父亲空白的手稿,打开又阂上,低头沉思,脑中却是停留了方才的鸢尾墨香。

这个案子,是郑国公叫她来查,而眼下的证据,为何又指向他?是如官家一般的把戏,将责任推卸于祁知猷替他寻一个恰当的替死鬼,还是说他本身就是遭人陷害,需要沈缚来翻一场案?

沈缚没有回沈府,而是去了吴山书馆。

余尔砚见她来时忧心忡忡,便问了一二。他二人本就是同舟,如今也皆上了郑国公的船只。

沈缚一人犯迷糊时,还需要有人在边上开导。

而她略过许多,只拣了要点与他道。

余尔砚听后微微蹙眉,说:“太过明目张胆,叫查案人见了便知这是鸢尾香制的墨,更可能是一种嫁祸。”

沈缚心绪不安,又听余尔砚道:“无论是非,你眼下只能替国公行事。”刑部无几人可信赖,这九品的官职,亦是她威逼利诱千难万难得来,远不够牢固,因而她并没有其他的路子。

与王实盛的字条、余尔砚的信笺,和狱中传来的密信不同,郑国公若要弑杀人,何必露出马脚,沈缚相信他不会犯蠢。

“若要捉住贡院里的杀人犯,最详尽的法子是禁止人出入,一一排查,然而太费周折,无论是考生亦或是考官皆不会服令。这样的搜查方式太碍人眼了。”

“你如今有四位疑犯已经圈定,做过排查了么?”

“我有想过死者为朱门之士,凶手会不会身出寒门。查了吏部递送的名册,发觉这几位皆是寻常人家出身。”沈缚思索道,“若凶手有动机杀人,端食差役或可以排除,因他与这几人素无交集,只是比这几人更能近身作案。理一理范良此案的时间线,因知砒/霜下在墨中,范良吞了那一副用毒墨写的答卷,便立即身故,此为张监考所书,因而我更偏向于张泽。只是夏清函与张泽二人上午的争执,令人匪夷所思。”

余尔砚道:“不可大意漏了任何一人。”他想了想又说,“话说这位屈监臣,”一副难言之色,“我从前见过……”

沈缚从他这派模样中猜出了一二,余尔砚话中的遮掩难堪不过就是因癖好所致。

“……在小倌馆里头。”

倘若喜好魏晋之风,有另一处能寻一寻乐子。风月楼再往里,是一片为他们而设的勾栏玉砌烟柳之地。

本他人的癖好同她无关,只是因其涉案,使得沈缚不得不格外好奇起来。于是问余尔砚道:“我晓得他未成家,你可知他有何相亲之人?”

余尔砚摇了摇头:“若有人相伴,又怎会去勾栏。闻人说他早年有所心系,是而小倌亦入不了他的眼,去一去排解排解寂寞,多得是逢场作戏。”

沈缚皱眉沉思了片刻,便拖请余尔砚带她去那儿游一遭。

问了常与屈少功来往的小倌,背后盘问宛若嚼人舌根,小倌却是直截了当地如实相告。

“屈大人这人呐,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却不好接近。”“他心中自然有人,好在他出手也大方。”“早年便听闻他欢喜一个姓沈的大人,如今与他走得近的也只有张泽大人了。”

听及此,沈缚豁然一个激灵。有了几分新的思绪却又不好下定论。

可是,那个姓沈的大人又是谁?

沈缚辞了余尔砚,回到沈府里头,洗了一把脸,脱了鞋子,躺回了床榻上。

望着床顶的罗帐沈缚出了一会神,今日发生了许多事儿,无心细思能在州试里动手脚杀人者究竟是谁?线索与疑惑她还未来得及消化。只是思绪渐渐飘远,过往的回忆如同尾料,没有章结。而沈缚的一颗心已经不可遏制地全数系于此,并非为眼前事。实则她更关心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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