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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章】苦口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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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一共有几位文举人,几位武贡士么?”沈缚问。

江偃抬首, 细思片刻, 又看向她道:“一百二十位文举人,二十位武贡士。大半皆为南方士子。”

宋是自北渡往南, 如今站在大庆殿里的诸位, 也皆是一起同官家乘船破浪所来。彼时辛酸苦楚都尝过,几位文武老臣皆是长河以北, 多是出身于鲁豫冀陕几地。

因而政权南移,不可意味着朝中势力难移。其中牵扯大家大户, 是闾阎扑地, 钟鸣鼎食之家。

应考的士子们通过层层选举,十年磨一剑的不在少数,应是出类拔萃。而察举制的弊病却依旧在科举之中体现,以为是寒门士子,出身清白, 无裙带关系, 考核无偏颇。哪里知道多年寒窗苦读终是敌不过贵胄一句。

那看似严苛的闭馆、糊名和誊录, 根本无法防止主考官徇情取舍, 单单流于形式。上三代与籍贯,本就不必要填写,选官痼疾素来深重。

而眼前因科举主考之争所牵发的几大派势,令人对这些雨后春笋一般的江南士子们不由得多思虑, 会不会是二皇子授意如斯。

谢昂一死, 自然会引发朝中老臣不满, 在划清界限之时又纷纷顾念起这张交织多年的细密朝中网络。

官家贪权,怕被亲子取而代之,朝廷老臣自然也怕,怕非由自己扶植起的新贵们掌握更多话语权。

这是父与子的战争,因官家迟迟不立储,使得父子二人生了嫌隙。

而乐见其成的,唯有局外隔岸观火之人:

是郑国公、三皇子、还是潘皇后?

是而江偃所考量的不错,欲行凶杀她的人或许并非御街挑事之人。

而能猜知郑国公布局之人是谁,这个答案根本就是昭然若揭。

沈缚蹙眉深深,与江偃道:“国公意欲何为。”

而他淡淡,似是极为平常道:“要是当政者清明,则无法令众人不满。”

“这天底下大多是为权而仕官的,见得多了,倒是我以为人尽如此,实则不然。”沈缚道。

“因他生于权贵之家,素来不缺这些。那些没有的人才会渴求、祈盼、趋之若鹜,得到后更变本加厉,以为这些是无上的荣耀,费尽心思得到的,又怎么肯放掉。”

未曾得到的东西,定然孜孜以求。

出身贫寒,在极度卑微之中长久践踏尊严之后,人所谓的初心本性并非一成不变。待到卧薪尝胆后苦尽甘来,大富大贵那一日,多少人会选择荣辱不惊地享受,多少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亦或是变本加厉紧紧攥着不放手,因为他无法承受失去。

他不能失去。

因失去这些求得的加以矫饰的光环,仿佛会再让人跌倒谷底,一不留心便粉身碎骨。

妥协换得和平,不愿再见到战乱。山河那一岸的过往亲眷,不能见便再也不见好。看似铁骨,却在幽暗之中隐藏了极深的逃避与退怯。

所谓强权,不过是自卑的另一面。

“江偃。”沈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忽然觉得一点也不真实,这个所谓的名字,是否与他变幻莫测的身份一般,只是一个印记,一个符号?

他向她看过来,火光仅仅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庞,一明一暗,似深夜高悬的偃月。

“你有一日睡在孤山西舍,疼痛不堪,你说未杀因杀之人。这个人,是逐霞啊。”沈缚低着头,并不是向之提问,没有瞧他神色,问道,“魏无忌与之往来匪浅,为什么要杀她?”

子规是被豢养的猎鸟,张问道是训鸟人。魏无忌夺了御林的权,成了名副其实的主人。

“鸦阁前几任掌门皆是女子,阮秀怡死后,魏无忌自然以为接下来这一位门主是逐霞本人。”

深受逐霞蛊惑,以为她二人其中不和,明面上帮着逐霞争门主之位,以为阮秀怡一死,便可从逐霞手中取回鸦阁之令,不晓聪明反被聪明误。是而逐霞愿替余尔砚挡去这一刀。

感同身受人皆棋子,在偌大的棋盘之上纵横捭阖,不晓得此时此刻为谁而下,执棋者又换成了谁人。

“你对她知晓多少。”

“不过寥寥,扼断性命何须知晓太多。子规听令的饵食为药,人在千里亦可召回,而此药药性极大,一旦服用发作,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可那夜江偃却忍了下来。沈缚猛然抬头看向他,却见少年笑了笑:

“我以为我会死的。”

沈缚喉中温温,闻他言后知他抱着必死之心来到她曾经的屋内残喘,一时之间连自己亦不明白她是做何感想。她不敢细究他那夜若是没遇上自己,不吃下保命的丹药。如今又会如何?

魏无忌驱出江偃,深潜入郑国公府上杀了逐霞。

这一场面令沈缚觉得有些熟悉,若将主体调换,则与某件事如出一辙。

郑国公岂会不察觉?

而他亦是善谋计测,布局十年之人。江偃分明是他的炮卒,为何他会容允江偃侍奉二主?还是说,这也就在老谋深算的郑国公的计策之中?

“你与国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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