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章】八卦图(1 / 2)
越接近淮河, 这雪便下得越大。
接近淮安的时候,积雪已有一尺厚, 还有一二里路便到围场了。
车厢之内不敢点火炉,怕物燥起火,而汤婆子也早就冷却了下来。
此时沈缚却顾不得冷洌,是因为车轮被卡在雪泥之下的凹凼里, 一时半会马匹并拖不动。
她撩开帘子,问道:“需要我下来么?”
“外头天寒,沈行人还是坐车上罢。我去找点人来一道使使力气。”
沈缚点了点头, 却还是打算在他们推车时下来。车夫小跑几步走得不算太远,进入了边上的农家里。
她提着冷掉的汤婆子, 将里头的水倾倒了出来。水柱落在雪面上,没一会儿就冻了起来。
呵出一口气, 见他许久不出来,下意识地, 沈缚伸手摸进袖口里的金铃铛, 指尖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是皮肤凉还是铃铛更凉。
她将此拿了出来,迟疑着, 摇了一摇。
下雪天埋盖着一些情绪, 心口的跳动声隔着衣物与迟钝的感官也尤为明显。
只因方才听淮安驿站里的几句议论令她心神不宁。
“今年不太平。”民间传了不知从何而起的谣言, 几大灾事, 一一浮现。
“年初皇后殁了, 科举死了好些贡生, 夸街又出了乱子, 保不齐这太后的寿辰……”
“好似已经出事了……前几日围场里便有大人快马加鞭地回京去了。”低声言语,往着沈缚的马车方向看了一眼,“那辆车不就是临安府的么?”
“何事你可知晓?”
“不知是哪一家的王孙公子死了,听闻死时面目全非。”
……
摇铃三下,等候许久。
听闻脚步声,沈缚心中一颤,撩开车帘,才望见车夫才从农家出来,身后是两位壮丁:“沈行人等久了,方才这家人在宰羊,擦干净了这才出来。”
沈缚攥着帘子的手,捏得紧了一些,努力镇定地笑了笑:“不碍事。”然后才从车上爬了下来,站在一旁的松树边上,看着这三人推着车子。
心中惶惶,这铃铛却并无回音。
沈缚吞下一口不适,同车夫道:“本也不远,若车子无法动弹,不如走进去便是了。”
“快要好了,沈行人莫要心急。马跑起来,总是比两条腿快。”
待到车子重新上路后,沈缚重新摇了摇铃铛,却还是无人回应,更不见那位少年。
*
沈缚赶到围场时,正值酉时。
而围场内一片阒静。
沈缚一下车,便被人接去了礼部的段时宇段大人帐篷内。
“此时司天管勾在做法事,任何人不得出去。沈行人无需惊讶,少安毋躁。”
“司天管勾?什么法事?”沈缚陡然生虑。
“你先随我来。”段时宇将外袍披上,沿着帐篷外的小径,领着沈缚走到了重兵把守的库房内。
沈缚紧跟在他身后,不敢妄自言语。
库门关上后,段时宇点燃了一把火,挂在墙壁之上。
此处并无其他人,唯有两位红衣执吾将一鼎木箱上的锁链打开。
段时宇看了一眼他们手上的动作,对沈缚道:“你今日所看到的,不可对外再说第二个字,沈行人。”
沈缚微微一踟蹰,点了点头,只见那木箱缓缓打开,入眼帘的是一只衣着完整的袖子,上面还绑着盔甲,虽然有些松散未系紧的样子,然护身的鳞片清晰可见,马褂与长靴并非是汉人的打扮……待箱子完全被打开后,沈缚才就着火光看清,这个箱子里躺着的,是一个已经死去的金兵。
“沈行人先呆在这里验一验尸体,只给你一个时辰,在此之后我们还有另外几具,放在了别处,你须先同我去会一会他人。”
打开工具箱箧的沈缚手有些发颤,她不敢再做多虑,她不明白为什么少年闻铃不至。只强迫自己安下心来,快速做完这一场尸检。
沈缚深吸了一口气,望向这具尸体。
尸体被抬出,正放在这个巨大的木箱上面。味道并不好问,空中散发着似是腐臭发霉的味道,用再多的香料也覆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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