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2 / 2）

明崖的耳尖又有点红，他声音细若蚊喃：“师父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殷翎摇头：“你的手是拿剑的手，不需要为我做这些。”

明崖听见这句话，偏过头看他：“师父的手也是拿剑的手。”

殷翎微怔。

明崖说完之后又转回去，继续和碗里的葱花作斗争。

明崖哪里不知道殷翎的想法。

玉霄宗到处都是剑修，到处都是剑。

暗地里的暗流涌动很难看出来，而表面上的氛围和殷翎以前长大的宗门也有些相似。

明崖默默吃着馄饨，心里想的，却是一柄剑的模样。

剑身细长灵动，通体乌黑。

这柄剑在明崖的梦里出现过，在残魂记忆里出现过，明崖连剑柄上的每一道暗金纹路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殷翎的剑。

吃完馄饨之后，殷翎和明崖在集市里转了很久。

这边的生活接近于凡人，而明崖距离这种生活都有些遥远，更不用说殷翎。

很多孩童喜欢的小玩意，他们都看不懂用法。

殷翎好奇，明崖便一个个去耐心询问。

小贩们一边示范一边讲解，面上都是淳朴的笑意。

有点修为的修士，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傲，会对他们这种凡人自矜身份。

这两位修士一看便气度不凡，身份不低，却对小孩子的玩具好奇，还一脸茫然地询问用法，他们摆摊多年也很少见。

走走停停之下，明崖已经买来一堆小玩意，大多是些精巧的玩具。

而殷翎……

殷翎吃完了一串冰糖葫芦，一笼翡翠烧麦，糖画，糖人，一盒绿豆糕。

明崖：“…………”

殷翎喜欢甜食。

以前明崖还在森罗殿的时候，就隐隐有种感觉，殷翎更偏爱那些软糯香甜的糕点。明崖却总觉得喜好甜食和殷翎本人气质不符，难免怀疑。

后来看见残魂的回忆，很久以前的殷翎喜欢喝蜂蜜，吃甜糕，吃蜜饯，最讨厌喝药，明崖才确认这个猜想。

明崖手里还有一个糖人，是一只小胖鸟的形状。

离开集市之后，殷翎吃完最后一口绿豆糕，无声把视线投向明崖手里的小肥啾。

明崖：“……”

殷翎面上依然很高冷：“这个留不久，再不吃就化了。”

明崖轻咳一声，挣扎道：“师父，甜食不能多吃。”

“为什么？”

“容易变胖。”虽然他其实也不介意。

“……”

话是这么说，最后那只小肥啾还是进了殷翎的肚子。

殷翎问道：“买这么多东西，也不怕章晋他们知道了笑话？”

明崖道：“我以前小的时候，总是羡慕别人的玩具吃食，那时候就在想，等到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把想要的东西都买下来。”

殷翎笑道：“所以你在圆以前的梦？”

“不是。”明崖说，“我想圆你的遗憾。”

殷翎微怔：“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

明崖抬指，轻轻抹去殷翎嘴角一块糖渍：“师父，我来得太晚了。”

殷翎没听懂。

可明崖记得残魂记忆中无忧无虑的殷翎，想起殷翎提起自己童年时的模样。

他来得太晚了。

晚了数万年。

-

走出集市，明崖没有回头，又走进一条小巷。

小巷幽深，阴暗处的石板上遍生青苔，檐边有水滴落，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明崖走到一户人家门前，用神识感知过后才叩门。

等了很久，门被打开一条缝。

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

少年神色紧绷，眼中满是警惕，看清明崖的相貌之后，才放松下来。

他打开屋门，说：“我等了你十年。”

明崖点点头：“这就把功法给你。”

刚进小巷的时候，殷翎就问过了。

这个少年是十一年前去来风楼找明崖的小孩，他十一年前和明崖错过，又在一年后再次找到明崖，为的就是半血体质所用的功法。

明崖把功法交给少年，少年大概翻阅完毕，半跪而下。

十年前说好的条件，是这个少年以心血立誓效忠明崖，唯命是从。

少年没有犹豫，三指上沾了心血。

明崖却指了指殷翎：“功法是他的。我要你以心血立誓，全心全意效忠于他，不可有二心，不可背叛他，不可伤害他。”

立誓很快。

少年甚至没有回屋收拾东西，只是站在殷翎身后，沉默不语，如同一柄尘封的利剑。

明崖突然有些后悔。

这个少年让他想起残魂的主人：同样的半血体质，同样的执着不放，都很沉默寡言。

和没遇见殷翎的他也有点相似：都有魔族血脉传承，性格也都是谨慎中带着点冰冷冷的戾气。

看着少年安安静静站在殷翎身后的模样，明崖心里忽然生出些许危机感。

这个少年不会和残魂有什么关系吧？

他现在忙于主峰争斗，而这个少年却有大把的时间和殷翎日夜相伴……

明崖在旁边傻傻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有脸色变来变去，紧紧盯着少年不放。

看明崖欲言又止自己吓自己的样子，殷翎几乎能猜到他的想法，不免感觉有些好笑。

殷翎故意说道：“那他以后就跟着我了。”

明崖下意识就说：“不行。”

“怎么了？”

明崖支支吾吾：“我担心他对你不利。”

“心血立誓，违背誓言会受天谴。”

“可是你喜欢清静，多个人会很麻烦。”

殷翎笑道：“他看上去话也不多，平日里喜欢说话的是你。”还净喜欢睁眼说瞎话。

明崖委屈极了：“你嫌弃我话多？”

殷翎摇摇头，对身旁少年说：“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作势要走。

明崖连忙快步赶上，挤开少年跑到殷翎身旁，拉住殷翎的手：“你不要收他当徒弟。”

殷翎停下脚步，嗯了一声，缓声道：“我不会再收徒。”

明崖不但没有缓过来，反而更难过了。

他低声喃喃道：“很早以前，你对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

殷翎没听清：“什么？”

明崖不再重复。

明崖低着头瞟向少年，心里竟然涌现出杀意。

失神片刻，直到少年疑惑看向他的时候，明崖才反应过来，不由后背满是冷汗。

怎么回事？

刚才的杀意突兀而来，他竟然无所察觉。

明崖无意识攥紧殷翎的手。

看他心情低落，殷翎也不再逗他了。

殷翎转头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不言。”

“你不用跟着我，以后跟着明崖修炼，必要时保护他，万事以他为先。”

不言应道：“是。”

明崖愣愣抬起头。

殷翎问道：“满意了？”

明崖笑起来，点了点头。

殷翎又问不言：“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不言之前一直保持在孩童相貌，过了十年也才好不容易变成十四五岁少年的样子，显然也有魔族的血脉传承。

不言没有隐瞒：“我的父亲是九幽魔尊。母亲不过是个普通人族女子，没有修为，作为祭品被献去魔界主城，不值得主人记挂。”

来头果然不小。

殷翎问道：“那你为什么甘心接受这种条件，九幽魔尊不管你么？”

不言扯了扯嘴角：“这片大陆上，所有半血之体都是弃子，生来就是被遗弃的。性命比自由重要，不接受这种条件，我就没有活路了。”

察觉到明崖的情绪，殷翎无声捏捏他的手，传音道：「别怕，你不是弃子。」

-

三人回到玉霄宗。

不言作为道童被留在明崖身边，随他左右。

后来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明崖都没有出现。

殷翎觉得奇怪，问过章晋，才听说明崖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疯了一样地频繁出去做任务。

探索秘境本就很危险，他还是长老，责任重大，必须顾及弟子安全。以往每次中间都会休息一段时间，现在却几乎是刚回来就又要出去，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殷翎想不明白。

明崖现在的处境这么艰难吗？必须要不间断地接任务才能混下去？

带着疑惑等了许久。

殷翎听见的却是各种关于明崖的控诉。

说他在秘境面色冰冷如杀神，出手迅疾进展极快，弟子们累死累活才能跟上他的速度。而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连向来高傲的破晓峰弟子都只敢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没过多久，魔鬼长老的名声传遍玉霄宗。

据说跟着他一同做任务的弟子们出来都哭着找师尊，但是因为任务完成速度极快，所以奖励很高。不乏有头铁的弟子盯准了他做任务，其中大多数都是破晓峰的战斗狂人。

殷翎还是搞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殷翎又等了半个月，终于等到魔鬼长老班师回朝。

殷翎没有去找明崖，而是把不言召过来，同时告诉章晋，他要闭关了。

殷翎问道：“明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言摇头：“不知道。”

行，不知道就自己找答案。

殷翎取出两颗丹药，一颗自己吞了，另外一颗给不言。

不言没有犹豫，直接服下。

不过片刻，殷翎和不言的外貌就对调了过来，连气息都极为相似，很难看出破绽。

这个书中世界似乎没有这种功能的丹药。

调换两人的外貌气息，修为不变，最长可以维持三个月，可以中途停止效果。

殷翎道：“我对外声称闭关，你在洞府待着不要出去。”

不言点头。

殷翎想这么做很久了。

他很担心明崖的安全，可是这种丹药必须要另一个人完全自愿，所以直到不言出现才有机会。

殷翎顶着不言的相貌，拿着不言的玉牌，根据不言的指引，顺利找到明崖。

明崖身后还有一群弟子，显然是早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出发了。

这么急？

听见脚步声，明崖转过身看他。

此时的明崖完全看不出平日里软萌甜的痕迹。

他冷着脸，面似冰霜：“怎么去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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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凶哦。

知道真相的小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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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耶，我膨胀了，我居然觉得可以日个万。

晚上十二点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