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 / 2)
是白疏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么能不惊动阵法就来到他的床边?
殷翎霎时间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他身上还被护灵玉的魂力所覆盖,白疏应该是看不见他的。
白疏看着殷翎的位置,眼睛却没有焦点:“让我看看。”
殷翎没有拒绝,手都被白疏抓着,隐不隐身也没什么区别。
殷翎还躺着,白疏的手从他发上拂过:“阿翎,陪我留在森罗殿,好不好?”
“我会记得常回来,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殷翎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
以前意见不同的时候,白疏从来不会强迫他,现在却像是吃错了药一样,执着得很:“除了我身边,和森罗殿,哪里都不去。”
殷翎:“不好。”
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白疏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一只手握着殷翎的手,另一只手一直垂在下方看不分明。
白疏缓缓抬起手。
一种极其危险的直觉闪过殷翎心头。
不等反应过来,他几乎所有魂力都聚集在掌心,凝成一道掌力向白疏袭去。
这么近的距离,聚集了他几乎所有魂力,即便是合体期修士来了,也未必能保得住手。
这是白疏执刀的手。
殷翎面色微变。
这一掌全然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太狠太重,就算是收,也收不回来了。
殷翎心里的悔意刚冒了个头,又很快消散干净。
如果招月说的没错,白疏抢他妖丹,夺他修为,还试图囚禁他。那么,废掉白疏一只手并不算什么。
诚然,如果背后有隐情,这一掌太过狠厉,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可殷翎的直觉向来敏锐,曾经无数次救过他的命,不会轻易出错。
奇怪的是白疏,他囚禁不成气急败坏,掏出来的东西竟能让殷翎感觉极端危险。
担心白疏做什么,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各种想法乱七八糟交织在一起,也不过是短短一瞬的工夫。
白疏微微低头,看着殷翎的掌心,没有什么表情。
这一掌裹挟着风声而去。
然而即将撞到白疏的时候,白疏伸出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殷翎的手握住。
能毁掉合体期修士一只手的掌气,被白疏随手化解,不费任何力气。
殷翎瞳孔骤缩。
“你是谁?”
白疏不答,一手锁住殷翎双手,另一只手缓缓抬起,紧握的五指张开,露出掌心上一个精致小巧的东西。
是一个铃铛。
白疏说:“它叫摄魂铃。”
殷翎记得这个小铃铛,他在归鹤山见过。
那时候摄魂铃在炼兽师手里,炼兽师的魂力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却依靠铃铛就能让殷翎短暂出神。
白疏:“这是我从炼兽族带出来的。”
“你不是分神期,也不是白疏,你是谁?”
殷翎试着挣了挣,自然是挣不开的。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分神中期。殷翎面对合体后期的谢怀远尚且有躲避的余地,对上他却毫无办法。
“阿翎,别动。”
铃铛随着白疏的动作微微颤动,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几声零零碎碎的响声,落在殷翎耳中,却宛如九天惊雷。
他只感觉这个身体隐隐不受控制。
并不是他的魂力不足,是受修为所限,这个身体休息一次能够用出来的魂力只有这么多。
而他的修为止步不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你想做什么?”殷翎问道,神魂被撕扯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然而他一抖动,白疏手上的摄魂铃也随之颤动,铃音持续不断。
白疏的眉目温柔极了:“我想你留下来陪我。”
“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殷翎无意识颤抖,指甲深陷掌心。
白疏摇摇头:“不,你分明想杀我。”
殷翎忍着疼痛直视他:“你想我留下来,我可以答应你。你有要求,我可以满足。何必折磨我?”
做事情总该有目的,他自认和白疏算不上有仇,白疏没必要刻意折磨他。
这种折磨完全是没有意义的。
白疏唔了一声:“我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留下。”
殷翎还想说话,却已经开不了口。
铃铛晃动,殷翎感觉神识都跟着颤动。
神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意识渐渐模糊,另一小部分则惊怒交加,勉强保持清醒,却没有任何解决之法。
白疏食指指尖涌出鲜血,他伸出手,向殷翎眉心按去。
——用凝了魂力的血在眉心画下特定的图案,就可以结下灵兽契约。
而一旦契约结成,他沦为灵兽,就会失去所有自主意识,成为契约主人的傀儡。
殷翎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小凡修玩弄股掌之中,蒙受此等奇耻大辱。
这个时候,殷翎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为什么白疏身为妖族,可以强迫他结灵兽契约。
他甩出一串法宝,很快被一一化解。
“大乘期巅峰……”殷翎看着白疏,挣扎着问道,“森罗殿里妖修的消息,是你透露出去的,只是为了诱我回来?”
殷翎只觉得这个人可怕至极。
他的预感是对的,无论是原主还是他自己,从来也不曾了解过真正的白疏。
以白疏大乘期巅峰的修为,别说刀域这些领主,他连九幽和谢怀远都不用放在眼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甘心蛰伏在一个小小的森罗殿里。
森罗殿出事,他绝对一早就知道。
联系现下的境况来看,只能是早有预谋了。
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白疏果然停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声:“你这么聪明,让我怎么能放心。”
殷翎喉咙涌上一阵腥甜。
白疏去炼兽族,是为了拿到他们的法宝,学来他们御兽的手段。
原来对他而言,除了剑冢,这里也是鸟笼。
殷翎以前估算过,以这片大陆的魂力修炼速度,除非是大乘期,否则没有人能逼他结下契约。
即便是大乘期,若是根本不懂魂力修炼之法,也很难对他造成影响。
可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白疏会对他动手,更想不到,白疏会是大乘期巅峰,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
大乘期巅峰,别说他,现在这整片大陆,又有谁能挡得住白疏?
更让殷翎觉得滑稽的是,白疏所用的魂力修炼之法,正是他亲自所传。
他竟然是在自掘坟墓。
殷翎的意识像是站在深渊边缘,深渊中有怪物伸出大手,想要拉他下去,他只能死命挣扎。
然而殷翎越是挣扎,神魂越是疼痛,像是有东西要绞碎他的意识。
白疏微微蹙了眉,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别挣扎了,我不想看你痛苦的样子。”
“白疏!”
殷翎躺在床上瞪着他,眼角发红,因着痛苦和挣扎,眼里浮现一层薄薄的雾气。
白疏停下动作。
他早知道这个孩子必死无疑,所以愿意满足他一切要求,却不收他为徒,不让他称自己师父。
不建立关系,真到了下手的时候,就不会心软。
可结果呢?
殷翎一喊他名字,他仍是忍不住心头狠狠一震。那声音清清冷冷,尖刀一般扎穿他的心脏。
从万人之上到孑然一身,他生命里最难熬的一段岁月,是懵懂无知的小孔雀陪着他挺过来的。
他是他的药,既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灵上的。
白疏带血的食指换了方向,在殷翎下颌内侧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血痕边缘锐利,扭曲而丑陋。
大拇指则在殷翎唇畔流连不去。
“还记得吗?以前我抱你离开,你窝在我怀里,才那么小一团。
“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殷翎已经快要听不见他的话了,他的神智越来越混乱,很久以前的记忆却从脑海深处涌了上来,陌生的画面交杂在一起,不知今夕何夕。
白疏俯身,半压在殷翎身上,一只手将他双手扣住,另一只手则安抚性地抚过他汗湿的黑发。
白疏贴在他耳畔,轻声问道:“在玉霄宗那么多年,你和他做过了吧?”
这话如同毒蛇钻进耳膜,生生将殷翎刺得清醒许多。
殷翎一怔,笑了起来:“是啊。”
什么莫名其妙的狗屁问题。
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疏的手蓦地收紧,扣得他手腕生疼。
殷翎挣动。
白疏反而扣得更紧。
殷翎轻轻嘶了一声,“疼。”
将明崖平日里装可怜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白疏打量他许久,才缓缓松开。
殷翎却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一双手臂绕到白疏背后,环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白疏直起身。
“你若是想要,也不是不行。”殷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应道。
白疏咬着牙问:“所有人都可以?”
殷翎轻笑道:“修行之人,换个皮囊也不是难事。浊骨凡胎,何必着相?”
话音刚落,殷翎面色一白,神魂剧痛,几近昏厥过去。
白疏压得更低,手指重又向他额上点去:“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吱呀——”
带血手指即将落到眉心时,房门被推开了。
“你们……”
明崖传音给殷翎,殷翎一直都没有回应,他便以为殷翎还在睡觉。
这里的禁制对明崖无效,他随手推开门,像是回家一样随意,哪里能想到会看到这种暧昧旖旎的画面。
几乎不需要任何思考,明崖已经持剑冲了过去。
白疏施施然一扬手,便化解了所有招式。
只是这一分神,殷翎得到片刻清明,按在白疏后心的手猛然发力。
两人贴得极近。
殷翎一手使力抓紧白疏不让他躲避,另一只手黑芒一扇,纯黑色孔雀翎贯穿白疏的后背,从前心透出。
力道稍减,又钉入殷翎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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