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下）（2 / 2）

“不用解释那些。”陈孟江坐到床边，他不再像往常一样，看见她时总带着没心没肺的笑，现在的他坐在那儿低头不语，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充满了心事，眉头微微皱着，“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这样的陈孟江还是鄂本第一次见，就算以前被陈关灾训，被灵婆罚，也从没有见他皱过一次眉，可现在却深陷在焦虑和忧郁中。

“我给你带来困扰了，是吗？”鄂本问。

陈孟江则摇头，他感恩：“其实今天发生这些事是好事，不然我根本就想不到你对我会有那种感情。鄂本，我这人做事不爱拖泥带水，我今天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对你好也都因为你是鄂本，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神经比较粗，我以为你对我好也只是把我当哥哥一样，我真的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你不用说了。”鄂本打断陈孟江的自责，她仿佛松了口气，虽然心里面难受的要死，但她也努力在陈孟江面前装成若无其事。

“没事的。”鄂本反而鼓励陈孟江，“听到你说这些话就已经满足了，我明白的。”

“对不起……”

鄂本用力地摇了摇头，温婉一笑：“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你的爱，我究竟差在哪儿呢？真的想知道……”

陈孟江不语，躲开鄂本的目光。

鄂本在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怕忍不住……感觉眼泪已经在眼窝口周旋很久了。

“这个，还是给你吧。”

只见陈孟江把那条蓝色的手链放在被子上，些许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想再伤害眼前的女孩，他知道，她看起来无所谓，心里面却如刀割一样。边志伦今天说的那些话让陈孟江感触颇深，他从来没有重视过鄂本的感受，包括她为自己付出的一切感情，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亏欠鄂本这么多。所以他不敢再给鄂本留一点念想，有时候陈孟江自己也特别恨他自己，看待感情的时候总是特别自私，他如果从未想过以后，就一定会把念头断干净，否则就是不负责任，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即便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她，他也还是这样做了。

当看到那条手绳的刹那，终于打破了最后一道防线，鄂本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埋着头，再无力说任何话。

“你出去吧。”回头，罗安不知何时又站在旁边，“我陪她。”

听着鄂本的哭声，陈孟江无能为力，他尤其自责，他不能说自己没有一点儿错。

“走吧，你朋友还在大门等你。”

“我朋友？”陈孟江一愣，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高湛那张扑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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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孟江跑出荷畔居，果不其然，高湛正两手插兜站在树荫下。

“高湛。”陈孟江向他走来，“你没回去？”

“没事了？”

“嗯，没事了。”陈孟江挑个眉，不解，“你来就为了问这个？”

没想到，隔了一会儿，高湛却说：“对不起。”

“什么？”

“那人偶。”高湛虽然不想承认，虽然还是一脸冷酷，就好像小时候跟同学打了一架，被老师逼着道歉，就算不爽也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一样，说，“给你添麻烦了。”

高湛口是心非，陈孟江听出来了，他装作没听到，故意凑近了些：“你声音能不能大点啊？你刚才说什么？”

“别给好不要好。”高湛奉劝。

陈孟江乐了，平静后提议：“请我吃饭吧。”

“什么？”

“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没谢我就算了，还给我找这么多麻烦。我不想听什么道歉的话，又没什么意义。”

“陈孟江，别得寸进尺。”

“走吧走吧。”陈孟江果断无视高湛，推着他的肩，一边拍了拍肚子，“真饿了。”

“别碰我。”

“走吧！”

隔着老远，还能听见高湛的声音。

“陈孟江，能不能别碰我！你是一个无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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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荷畔居二楼窗前，鄂本望着陈孟江和高湛推搡着离开的背影。

罗安的声音溜进她的耳中，混淆着她对陈孟江的感情：“你看见了，不管你哭的多厉害，你有多伤心，他不会在乎，还是一样嬉皮笑脸的跟别人吵吵闹闹。你再不舍，值得吗？”

鄂本的泪水干在脸上，她的视线固定在陈孟江消失的地方，她的心碎成一滩粉末，值得吗？她静止在窗前，脸上第一次有这种表情，像极了深夜里的寒风，刺骨冰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