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寐(1 / 2)
骆闻舟偶然间发现,自家一身懒骨的费总不知何时养成了观看游戏直播的习惯。
或许是在他夜间值班不在家的时候,亦或许是在约会迟到害费渡被迫独自等待的时候……具体时间已无从考证,毕竟连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楚。
骆闻舟也曾调侃费渡:“看别人玩有什么意思?怎么不自己玩啊?”
当时听闻此话的费渡,仅是笑了笑,然后靠向骆闻舟轻笑着回道:“看别人玩和自己玩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而且还有一群网友同时观看,还……挺有意思的。”
骆闻舟不敢妄加揣测,却还是感觉费渡的话中尚有未道破的言外之意——
“一群网友一起看直播,仿佛是很多人在一起玩。”
……这样,就不再是我一个人在玩游戏了。
好吧,他开心就好,骆闻舟如是想到。
可是,再开心也不能废寝忘食地看直播吧?
一个稀松平常工作日的夜晚,骆闻舟躺在床上已经短暂的迷糊了一觉,醒来后却发现枕边依旧空无一人——只有两只非常自觉地长毛怪,仗着领地无人,第一时间侵占了宝地。
骆闻舟揉了揉睡意惺忪的双眼,哑着嗓音喊了一句:“费渡,几点了!还不睡啊!”
回答他的却只有无声的黑暗,和两只猫此起彼伏的呼噜。
“你们倒是睡得挺舒服的啊?”骆闻舟腹诽完两只猫,又觉得不能让两只爷爷这么轻易得了舒坦,于是他从被子中伸出手,猛得推了胖猫骆一锅一把,“去,叫你哥哥滚回来睡觉!”
骆一锅应声落地,先是冲着床上害自己无端落地的骆闻舟极度不满地“喵”了一声,之后优哉游哉地抻了懒腰,完全不准备理睬两脚兽放了什么鸟蛋屁,尝试再次跳上床继续安睡,不料却被骆闻舟一掌拦下,连带着又挨了好几声“去去去”的怒吼。
老猫在黑暗中眯起双眼,也不知是突然想通了还是意外的大发了慈悲,竟然真的转过身,扭着屁股走出了卧室。
然而仅过了不足半分钟,骆一锅又扭了回来——绕到床脚,跳上了床,斜了一眼刚才哄自己下床的骆闻舟,悠然自得卧成了一尊“猫身猫面像”。
成事不足的吃货!
骆闻舟伸直腿,用脚掌一下下地往床下推骆一锅,奈何这猫毕竟是岁数大了,他也不敢真用力,终是没能踹动这只体重随着年岁一同往上飙升的老骨头。
老的请不动,那就只好麻烦小的了。
“小崽乖,”骆闻舟向前探身,亲了亲小猫的头顶,“去叫你亲爹回来睡觉。”
说完又揉了一把小猫的脸颊,然后拎起了猫的后勃颈,将它放到了地上。
小崽抖了抖被骆闻舟揉乱的毛发——大概是在摇晃的过程中也醒过了神儿来,竟然兴高采烈地抖动着尾巴,小声“喵喵”着奔出卧室。
最后,小崽不辱使命……和它亲爹费渡一起留在了昏暗的客厅中。
小崽去的时间太久,骆闻舟在等待中却再次坠入了梦中。
不知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是不断地梦呓着——
“费渡……费渡……”
当费渡抱着小崽一起回到卧室的时候,骆闻舟早已停止了呓语,睡得十分安然。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掀开被子——裹挟着骆闻舟身上柔和皂角香的热气满溢而出——钻了进去,贴上了骆闻舟的后背。
不知是费渡太过小心翼翼,还是骆闻舟又好命地睡得深沉,此番动作竟然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依旧呼吸平稳,保持着背对费渡的睡姿。
小崽踩平了费渡枕边的床单,冲着面前的两脚兽叫了两声,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也没再上赶子的自讨没趣——四脚放平,猫身一曲,直接圈成了一只猫团子。
身前是骆闻舟宽广的脊背,周身有令人心安的温暖,身后的小崽呼应着脚下的骆一锅,奏响深夜中低沉的二重奏。
费渡在这其中,默默地阖上了双眼。
然而闭上双眼后,费渡的脑子里却不断闪过方才看过游戏直播的画面——
坐在钢琴前怯懦的少女,站在少女旁声色俱厉的父亲,躲在厨房里默默流泪的母亲……一幕幕不断转换,最后变成了一个苟且的少年、一个心狠手辣的父亲和一个独自挣扎的母亲。
于是,费渡果然不出他自己所料的……失眠了。
静谧的卧室里,四个喘气的活物,好似只有他费渡一个人难以安眠。
他不敢辗转,更不忍反侧,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翻腾那些早就深埋于脑海深处的记忆……但是仿佛是好日子过久了,令那些蛰伏多时的不安分因子心有不甘,总想伺机出来打闹一番。
费渡缓缓地掀起了眼皮——看到骆闻舟的短发,贴在枕头上——他就这样怔怔地看了许久,一秒,两秒……然后大概十分钟,二十分钟的就这么过去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叫醒骆闻舟。
可是,叫醒了又能怎样呢?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费渡终于放弃了与失眠的较量。他一点点地将自己从被子中抽离,细心的掩好被翻开的被角,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戴上耳机,靠着床头,听起了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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